我的小腿脛骨如同被鐵錘不斷砸擊,每一次格擋都帶來鑽心的疼痛和麻木,步伐開始變得踉蹌,呼吸也越來越粗重。
巴頌的力量和硬度似乎沒有極限。純粹的防御和閃避,終有極限。
“劉剛,水至柔,卻能穿石。不是靠硬踫硬,是找縫隙,是年復一日,滴在同一個點上。”
師父蒼老的聲音,仿佛穿過無數個練功的清晨,清晰地響在腦海。不是在教我蠻力,而是在教我如何“用巧”,如何尋找那“縫隙”!
“與人搏命,眼里不能只有對方的拳頭。要看他發力之根,破他平衡之基!根斷了,再大的樹,也得倒!”
記憶浮現,師父用煙袋鍋點著老槐樹的根對我吼著。根基!平衡!
不能慌!不能亂!
我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刺痛讓幾乎被疲勞和疼痛淹沒的意識瞬間清明!
我的優勢在于我這五天不眠不休的觀察!在于我知道他的習慣!在于我比他更渴望活下去!更在于——找到他的“縫隙”,破他的“根”!
我注意到,他每次全力高掃或猛力膝撞之後,為了保持身體的極致爆發和平衡,他支撐腿的腳踝會有一個極其短暫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向內扣的瞬間,那是力量爆發後的微小僵直,也是他所有力量傳導的支點!
這是一個極其微小的破綻!可能只有零點幾秒!需要驚人的預判和速度!
機會只有一次!
就在巴頌又是一記全力以赴的右高掃腿,帶著能將木樁踢斷的可怕力量掃向我頭部的剎那——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就是現在!
錄像帶里,他三次在這種全力高掃後,為了追求極致的發力與平衡,支撐腿的腳踝都會有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短暫到極致的向內扣的瞬間!
那是他全身力量爆發後的微小僵直,更是他此刻全身力量的唯一根基!
“兵貴神速,而拳,也一樣!但這個‘快’,不只是手腳快,更是眼快,心快,找破綻快!破綻一出,雷霆一擊!”
師父演示招式時的話,如同閃電般劈開迷霧!
這是一個賭上一切的判斷!賭我的觀察沒錯!賭我的速度夠快!賭我能抓住這“縫隙”,斷了他的“根”!
“我太子輝,向來不會看錯人!”
太子輝將那箱錄像帶推到我面前時,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和話語,此刻如同強心劑般注入我的心髒!
“啊——!!!”
我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怒吼,那不是恐懼,而是將所有信念、憤怒、不甘、以及五天來的血汗全部點燃的爆發!是將師父的教誨、太子輝的期望融為一體的終極釋放!
我沒有像之前那樣下潛或後撤!而是做出了一個讓全場驚呼的、近乎自殺的舉動!
我猛地向前急速突進!幾乎是迎著那致命的腿鞭沖去!
“避其鋒芒,擊其惰歸!” 師父的話在耳邊炸響!我不是要硬抗他的鋒芒,而是要在他力量發出後、最“惰歸”的那一刻,攻擊他的根源!
我的身體以一個極小幅度、極快速的側身旋轉,讓那足以踢碎磚塊的脛骨險之又險地擦著我的胸膛掠過!衣服瞬間被凌厲的腿風撕裂!
就在他腿勢掃空、力量用盡、支撐腿腳踝下意識向內扣以維持平衡的那個預判中的瞬間——“縫隙”出現了!“根”暴露了!
我的反擊驟然爆發!全身力量從腳底升起,經由腰腹扭轉,節節貫通!
“力從地起,貫通周身,發于一點!”
我的左手不是去格擋,而是閃電般向下向外一撈,精準得如同手術刀般扣住了他剛剛掃空、還未及收回的右腳腳踝!
同時,身體借著前沖和旋轉的勢頭,右手手肘自下而上,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向他作為唯一支點的、那微微內扣的左腳腳踝外側!
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清晰地傳遍了突然陷入死寂的倉庫!
“呃啊——!!!”
巴頌發出了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支撐腳踝的劇痛讓他所有的力量瞬間崩潰!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猛獸,轟然向一側栽倒!
我扣住他右腳踝的左手猛地向回一拉,右手手肘再次抬起,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向他因痛苦而暴露的下巴三角區!
砰!
悶響過後,巴頌的慘叫聲戛然而止,雙眼翻白,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擂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所有人都被這精準、狠辣、又完全依靠判斷和技巧的反擊驚呆了!
裁判愣了好幾秒,才慌忙沖上去檢查巴頌的狀態,然後驚恐地抬起頭,看向我,最終顫抖著舉起了我的手臂!
“勝…勝者——劉剛!!”
聲音嘶啞,充滿了不敢置信。
隨即,台下爆發出各種驚呼、咒罵、以及難以置信的議論聲!
蝦仔琦他們瘋狂地跳起來歡呼!
盧新華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
陳老板手里的雪茄掉在了地上。
小薇捂著臉,肩膀微微顫抖。
太子輝緩緩靠回椅背,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呷了一口,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贊賞。
我站在擂台中央,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剛才那一下冒險突進和精準打擊,耗盡了我所有的精神氣和體力。肋下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肯定又裂開了。
但看著台下那些震驚、狂喜、憤怒、復雜的目光,看著昏死過去的巴頌,我知道,我贏了。
靠的是這五天不眠不休的觀察、模擬,是無數次擊打木人樁磨練出的精準和力度,是臨危不亂的判斷,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是真正屬于我劉剛的——實力!
裁判終于反應過來,高高舉起我的手臂,宣布勝利。
台下爆發出更大的聲浪,蝦仔琦他們幾乎要沖上台來。
盧新華臉色鐵青,猛地站起身,一言不發,轉身就帶著人往外走。
陳老板眼神陰鷙地盯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太子輝,也悻悻離去。
太子輝依舊坐在原地,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對我微微頷首,似乎還算滿意。
小薇的眼中明顯帶著一絲欣慰。
我被兄弟們簇擁著,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準備下台。
就在這時,彪哥快步從倉庫門口方向走來,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太子輝身邊,俯身在他耳邊急速低語了幾句。
我听不清彪哥具體說了什麼,但我清晰地看到,太子輝原本平靜的臉色微微一凝,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掃了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