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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的午後總帶著點黏膩的熱，梧桐樹葉被曬得打卷，蟬鳴像被拉滿的弓弦，一聲聲繃緊在空氣里。
林天拖著灌了鉛似的腿走在人行道上，剛從人才市場擠出來的白襯衫後背洇出一片深色汗漬，手里攥著的幾份簡歷邊角已經被捏得發皺。
他今年22歲，剛從一所二本院校畢業，這是他找工作的第三個月。
上周去面試的那家公司，HR笑眯眯地說
“我們底薪3000，單休，試用期不交社保哦”，當時他差點把手里的水杯捏變形。
此刻路過一家奶茶店，玻璃窗里的電視正放著招聘廣告，“月薪過萬不是夢”的大字晃得他眼楮疼。
“現在的工作是跟人有仇嗎？”
林天踢飛腳邊一塊小石子，石子撞在垃圾桶上彈開，發出“ 當”一聲悶響。
“3000塊錢雇個牲口呢？單休就算了，還得隨叫隨到，這班誰愛上誰上！”
他往公交站牌的陰影里縮了縮，掏出手機刷了眼招聘軟件，最新推送的崗位依舊是
“新媒體運營（無經驗可投，實則要會剪輯寫稿拍視頻兼做客服）”。
林天煩躁地把手機塞回褲兜，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喉結滾了滾︰
“太累了……真希望藍星原地爆炸，這樣就不用再投簡歷、面試、被當傻子耍了。”
話音剛落，林天眼角瞥見天邊泛起一抹詭異的橘紅。
那顏色擴散得極快，起初像打翻的橙汁，轉瞬就暈成了晚霞般的緋紅，
最後在短短幾十秒內，整個天空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滾燙的血，濃稠的暗紅色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
“那是什麼？”有人指著天尖叫起來。
公交站牌下的人們紛紛抬頭，手里的奶茶、手機、文件散落一地。
有人掏出手機拍照，鏡頭里的血色天空泛著詭異的光澤；
有人慌不擇路地往商店里沖，嘴里喊著“世界末日了”；
還有幾個剛放學的高中生舉著手機興奮地嚷嚷︰“臥槽！這特效比《環太平洋》還牛！”
林天的心髒猛地一縮，後頸的汗毛全豎了起來。
他不是沒看過末日題材的小說，但當這場景真真切切砸到眼前時，那股源自本能的恐懼像冰水一樣澆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這時，一道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直接鑽進了所有人的腦海，像是用鋼針刻在神經上︰
【恭喜藍星被選中參加萬界爭霸游戲，一分鐘後游戲開啟，所有人將被強制傳送至游戲空間。】
“幻听？”一個戴眼鏡的上班族推了推眼鏡，臉色慘白，“我最近加班太多了……”
“不是幻听！我也听到了！”旁邊的大媽尖叫著抓住他的胳膊，“萬界爭霸游戲？那是什麼？要殺人嗎？”
“牛逼啊！”一個染著綠毛的少年跳起來，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某款競技游戲的界面，“這是穿越了？終于輪到我當主角了！”
“希望天賦好一點……”有人雙手合十祈禱，聲音發顫，“別是什麼廢柴開局就行……”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哭喊聲、驚叫聲、興奮的嘶吼混在一起，像一鍋煮沸的粥。
林天站在混亂的中心，只覺得頭皮發麻——他剛才那句“藍星爆炸”的吐槽，居然真的應驗了？
“不是吧！”
他朝著血色天空大喊，聲音被周圍的嘈雜吞沒了大半，
“我開玩笑的啊！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其實超愛工作的！3000塊單休我也干！不要參加什麼游戲啊！”
可天空毫無反應，那道聲音也沒有再響起。秒針在所有人的心跳聲里 噠作響，
林天心里默默數著數︰50秒，30秒，10秒……
當最後一秒耗盡的瞬間，他感覺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走了，緊接著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
眼前的血色天空、混亂的人群、黏膩的熱風都在急速褪色，
身體化作一道刺目的白光，連同這座他生活了22年的城市一起，徹底消失在原地。
眩暈感像是灌了鉛的棉花，死死堵住了林天的感官。
他不知道自己飄了多久，直到後腦勺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才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純粹的白。
不是醫院的慘白，也不是雪的冷白，而是一種柔和卻又無處不在的白，像是把整個世界都泡在了牛奶里。
他躺在一塊光滑的地面上，觸感冰涼，帶著點金屬的質感，卻又不像鋼鐵那樣堅硬。
林天掙扎著坐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那件被汗浸濕的白襯衫，手里的簡歷卻不見了。
他試探著摸了摸口袋，手機也沒了——看來傳送的時候，除了人本身，什麼都帶不過來。
“有人嗎？”
他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蕩開，形成一圈圈微弱的回聲，然後迅速消散，連一點漣漪都沒留下。
白色空間里除了他，再沒有任何東西。
沒有牆壁，沒有天花板，甚至分不清上下左右，仿佛他正懸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無里。
林天站起身，原地轉了個圈。
大學時看的科幻電影片段突然涌進腦海，那些關于意識被囚禁、肉體被銷毀的情節讓他後脊發涼。他又試著喊︰“系統？”
沒人回應。
“游戲小精靈？GM？”
依舊是死寂。
他開始踱步，腳步踩在白色地面上沒有任何聲音。
時間在這里仿佛失去了意義，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能靠著數自己的呼吸來打發時間——吸氣，呼氣，
第127次吸氣時，他停下腳步，盯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剛才在G市的焦慮、恐懼、不甘，此刻像被這片白色過濾了似的，只剩下一種麻木的茫然。
萬界爭霸游戲……那到底是什麼？
是像《絕地求生》那樣的廝殺游戲，
還是像《模擬人生》那樣的養成游戲？
死了會怎麼樣？真的能回到藍星嗎？
無數個問題在腦子里盤旋，可沒有一個能得到答案。
就在他快要被這片寂靜逼瘋的時候，前方的空氣突然泛起一陣漣漪。
一個拳頭大小的彩色光球憑空出現，懸浮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
光球表面流轉著紅、藍、紫三種顏色，像一顆被揉碎的彩虹糖。
“尊敬的冒險者，你好。”
一道清脆的童聲從光球里傳來，不辨男女，帶著點機械的質感，
“我是您的游戲引導精靈。”
林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往前湊了兩步︰
“游戲引導精靈？這是什麼地方？我能退出游戲回藍星嗎？”
“這里是初始數據空間。”光球微微晃動，
“所有參與萬界爭霸游戲的生命體征都會在這里完成數據化，並生成初始天賦。”
它頓了頓，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
“一旦被選中，無法退出。直到游戲結束，或者……徹底失去參賽資格。”
林天的心沉了下去︰
“失去參賽資格是什麼意思？”
“即靈魂數據被徹底抹除。”
也就是說，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剛才在G市听到的“游戲”，根本不是鬧著玩的。
林天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喉嚨發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是否查看游戲規則？”引導精靈問道。
“……看。”
話音剛落，林天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塊半透明的藍色面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著黑色的文字，足足有一百多條。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逐字逐句地看——
【萬界爭霸游戲規則摘要】
1. 所有參與者將被傳送至不同的新手大陸，通過完成任務、擊殺怪物、掠奪資源提升等級。
2. 天賦、技能、裝備分為F、E、D、C、B、A、S、SS、SSS、神級十個品階，品階越高，效果越強，獲取難度越大。初始天賦最高為SSS級。
3. 游戲內死亡不會直接抹除靈魂數據，但會扣除一級等級，隨機掉落背包內50%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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