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了然，林明彥，十八年前京城驚才艷艷地白衣怒馬少年郎，是眾多閨閣姑娘們的夢中情郎。
可惜了。
【如果是在陰界，我瞬間可以幫你們平反，但是這里是人間，人間有人間的規矩，需要時間和時機。】小九看著林明彥，【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這些鬼滯留人家十幾年，滿身的冤屈，卻並沒有黑化，但凡心性有一點不穩，早就成厲鬼，可見他們的靈魂是至純的，這樣的鬼魂功德很高的，她豈有不管之理？
【我們信，多謝。】林明彥一抱拳，然後帶著身後的十幾個鬼，鑽進了小木棍里。
小九用木棍將頭發給挽了起來，然後沖著黑白無常擺擺手︰【好了，干活去吧。】
黑白無常急忙一抖手里的法器，在一眾鬼魂的鬼哭狼嚎中，帶著返回了鬼門。
那黑色的漩渦也開始慢慢縮小，最後成了一個小點，然後消失不見。
周圍終于清淨了。
小九剛呼了一口氣，卻忽然微微皺眉，還有一個漏網的？隨即看向了斜對面。
斜對面的牢房里，一個渾身黑漆漆看不出性別的囚犯正靠坐在牆根，而他的身邊有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的鬼魂，也正驚恐地看著小九。
小九一伸手。
那老鬼就被吸到了這邊。
“求你，別傷害他。”那個黑影忽然從角落里沖了過來，跪在了柵欄跟前。
“你能看見鬼？”小九看向對方。
“我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到。”
“那你知道一個鬼整天跟著你，會讓你陽氣盡失嗎？”
“我師父是為了保護我才跟著我的，求你放過他。”
小九看了一眼那白須老鬼︰“雖然他是一只好鬼，可是他要是久留人間的話，萬一遇到更厲害的鬼，比如厲鬼，那就會成為厲鬼的養分，或者遇到術士的話，說不定就被打得魂飛魄散了。”
【大師。】白須老鬼在半空中跪了下來，【我求你幫幫他，小刀是個好孩子，我留下來，就是不希望他出事兒。】
【那讓他待在監獄里，也是怕他出事兒？】
【監獄里安全，我的那些仇家不會找到這里來的。】
小九豎了一下大拇指︰【你還是一個有腦子的鬼。】
的確，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江湖人士，江湖雖然能人異士比較多，但是卻都不太願意跟官府打交道的。
白須老鬼竟然害羞地笑了一下。
小九則抬手在老鬼的額間點了一下，就看見點點的紅色氣息飄散了出來︰【我可以救他，但是你得給我打工。】
【啊？】
【你去陰曹地府給我打工，我就在陽間照顧你的小徒弟，如何？】
老鬼扭頭看向牢里自己的小徒弟，然後點頭︰【好。】
【你叫什麼？】
【老鬼。】
【嗯？】
【我是孤兒，被乞丐養大的，沒有名字，跟著乞丐姓黑，後來加入了丐幫，以前叫黑小鬼，後來叫黑鬼，現在老了就叫黑老鬼，江湖人都喊我老鬼。】
小九︰……
隨即打了一個響指，頓時空中再次出現了黑色的漩渦︰【不管你是什麼鬼，以後都是我的鬼小弟，在黃泉路盡頭的三生石上，有一株九葉草，你負責每天去忘川河里舀忘川水澆灌，早中晚一天三次，可能做到？】
【能。】老鬼急忙應下，然後就來得及過去摸了摸小徒弟的腦袋，然後就被吸進了漩渦之中。
“我師父他……”小刀感覺到了師父的離去。
“他給我打工去了，報酬就是讓我在人間護著你。”小九笑笑，“而且你放心，只要他過了三個月的適應期，我就走後門給他轉正，到時候他就有了好待遇。”
小刀︰……
雖然听不太懂，但是感覺能理解什麼意思，就是他師傅能過得挺好的意思吧？
“多謝姐姐收留。”
“但是我不收無用的人啊，你會什麼？”
“武功。”
“行，等我出去以後，你就給我當保鏢吧。”小九點頭，雖然她有鬼力，但是畢竟是人家啊，總不能被欺負都用鬼力去反擊，但是要動拳腳的話，這個身體又太弱，那麼有個保鏢就是很有必要的，“對了，你叫什麼？幾歲了？”
“我叫小刀，那我現在出去等著姐姐了。”小刀說著，直接一個跳躍就攀上了牢房上牆上的那一扇窗戶，然後回頭沖著小九笑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之後愣是從那兩個巴掌大小的窗戶里鑽了出去。
小九︰……
你還沒告訴我你幾歲呢。
此時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小九收回了目光，靠坐在牆根的稻草堆上。
“出來。”獄卒過來打開了牢門，沖著小九吆喝了一聲，“大人提審。”
小九慢吞吞地起身，然後走了出去。
“快點。”獄卒在後面推了她一把。
小九回頭看了那獄卒一眼，額窄頭尖，是個氣量小刻薄的面相，而且渾身黑氣縈繞，離著倒大霉是不遠了，對于一個將死之人，她也就不計較對方的無禮了，畢竟死了之後就是地府的鬼，那是要給地府添磚加瓦的。
孫柱子被小九這一眼看得心跳加快了，甚至感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個小丫頭有些邪門啊。
不過還沒等他繼續深想呢，小九已經走了出去。
“大人，桑九兒帶到。”孫柱子急忙說了一聲。
“你就是桑家九小姐桑九兒？”周遠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心情有些復雜。
小九看著眼前的老大叔，心情也有些復雜，這人身上黑氣紅氣摻雜著，是黑里透著紅，紅里泛著黑，看上去有些滑稽啊。
黑氣是死氣，紅氣則是運氣。
這代表著這位的氣運是好壞摻雜，好的不純粹，壞的也不徹底。
興許遇到個不太好的事兒就可能威脅生命，但是身上的運氣又讓他有生機，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也可能會遇到天大的好事兒，但是那死氣又會讓他倒霉一下，將好事兒給攪和了。
總之就是死不了卻也活不好，挺糾結的一個人，活得挺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