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河看著彪子那副德行,就知道這小子肚子里憋著啥屁呢。
他認命似的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沒好氣地說道︰“有屁快放,別在這兒跟我擠眉弄眼的,看著鬧心。”
彪子一听這話,立馬就來了精神,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燦爛起來,搓著手,一臉興奮地說道︰“二叔,你看嗷,這去街里收豬,路可不近。俺要是趕著大青馬去,一來一回,天都黑了,多耽誤事兒啊!您看是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往院子角落里那台拖拉機上瞟。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李山河心里跟明鏡似的,他媽的,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是惦記上我這拖拉機了。
這小子,準是又想開著拖拉機去宋麗娟面前顯擺顯擺,告訴人家他現在也是會開車的人了。
李山河心里頭暗罵,這個孽,腦子里除了女人,就沒點別的東西了。
不過,罵歸罵,這事兒他還真得讓彪子去辦。
買豬是小,關鍵是,他得找個由頭把彪子支開,然後他好帶著媳婦們去縣城。
再說了,不就是開個拖拉機嘛,也不是啥大事。
想到這,李山河心里頭瞬間就有了主意。
他故意板起臉,斜著眼楮看著彪子,慢悠悠地說道︰“拖拉機?能整明白不啊?那玩意兒可不是馬車,一腳油門下去,竄出去老遠,再給你干溝里去!”
彪子一听,急了,趕緊拍著胸脯保證︰“二叔!你放心!俺會開!昨天俺不是開車了嗎?穩當著呢!”
“就你?昨天我看你那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我能放心?”李山河繼續逗他。
“二叔!俺那是激動!俺現在不抖了!俺練過了!真的!”彪子急得抓耳撓腮,就差指天發誓了。
他心里頭那叫一個急啊,這可是開拖拉機去街里兜風的好機會,要是錯過了,下次還不知道得等到啥時候呢。
李山河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再逗下去,這小子估計得給他跪下。
他清了清嗓子,這才大手一揮,故作豪爽地說道︰“行了行了,看你那點出息!自己開去!”
“謝謝二叔!謝謝二叔!二叔你真是俺親叔!”
李山河看著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翻了個白眼。
可彪子還沒高興完,又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看著李山河,伸出兩根手指頭,搓了搓。
李山河的臉又黑了。
這個孽,還不忘了要錢!
他心里頭罵了一句,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等著!”
說完,他轉身就朝著西屋走去。
這錢,他還真沒法自己拿。
昨天那點私房錢,全被刮干淨了,他現在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
只能去找家里的財政部長申請撥款了。
他推開西屋的門,田玉蘭和吳白蓮她們正坐在炕上聊天呢,看見他進來,都停了下來。
“當家的,跟彪子說完了?”田玉蘭笑著問道。
“說完了。”李山河爬上炕,坐到田玉蘭身邊,有點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聲說道︰“媳婦,那個給我拿點錢。”
田玉蘭一听,就知道他要干啥,也沒多問,笑著從炕頭的針線笸籮底下,拿出一個用手絹包著的小布包。
打開布包,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大團結。
“要多少?”田玉蘭問道。
李山河看著那沓錢,心里頭一陣感慨。
還是媳婦好啊!看看,這錢管得多好。要是放他自己身上,早就不知道花哪兒去了。
他想了想,說道︰“給我拿兩千三吧。”
一頭大肥豬,現在市面上差不多一百五六十塊錢,三百塊錢足夠了。
剩下的,另有他用。
田玉蘭愣了一下,這麼多啊,不過當家的要錢肯定是有原因的,“蓮姐,去炕琴里拿兩捆錢。”
隨後又從手里數了一疊錢出來,遞給了他。
李山河接過錢,心里頭熱乎乎的。
他湊過去,在田玉蘭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謝謝媳婦!”
田玉蘭被他這一下弄得臉一紅,輕輕推了他一下︰“行了,快去吧,彪子還等著呢。”
李山河拿著錢,又從屋里出來,走到了彪子跟前。
彪子正圍著拖拉機轉悠呢,摸摸這兒,敲敲那兒,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李山河把手里的錢分成兩沓,一沓厚的,一沓薄的。
他把那沓厚的塞進了彪子的懷里,說道︰“這沓,是收豬的錢,找個品相好的,越大越肥越好,別怕花錢,知道不?”
彪子抱著那沓錢,眼楮都直了,一個勁兒地點頭︰“知道了二叔!保證給你辦得明明白白的!”
李山河又把那沓厚的遞了過去,這回,他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這沓,是給宋麗娟的。”
彪子一愣,沒明白過來。
李山河沉聲說道︰“你把這錢給宋麗娟,跟她說一聲,這是範老五的安家費。?”
彪子這才反應過來,他看著手里的錢,又看了看李山河,重重地點了點頭。
“二叔,俺辦事兒,你放心!”
李山河看著他,癟了癟嘴,心里頭嘀咕了一句︰“就他媽你辦事最不讓人放心了。”
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
他拍了拍彪子的肩膀,又補充了一句︰“開拖拉機去,油不夠了,就去鎮上的派出所,找你三爺。就說是我讓你去的,讓他給你加滿。”
他三叔李衛濤,之前在林業局,後來李山河打了頭老虎,被調到了鎮上的公安派出所,當了個副所長。
這點小事,還是能辦的。
彪子一听,更是大喜過望。
這下,不光能開拖拉機,連油錢都省了!
二叔這事兒辦得,敞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