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爺圍著摩托車一邊轉圈一邊嘖嘖有聲,“你們叔佷倆,東西帶的這麼全,這是嘎哈,要逃荒去啊?”
李山河一邊倒騰年貨,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嘿,你這老爺子,不識好人心呢?”
孟爺臉一下就黑了,“你小子罵誰是狗呢。”
李山河連忙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不是我說的嗷。”
昨天挨了老爺子一套,這會兒他可不想再挨揍了。
“我這不是尋思您這麼大歲數了,走老遠去辦年貨不方便嗎,這不是提前給你辦了嗎。”
“等過幾天我再買個年豬,殺好了,給你送點過來,就齊活了。”
此時的孟爺听了李山河的話,內心是百感交集,一個孫女婿,還是干孫女,能做到這一步,沒話說了,就是親兒子也就這樣了。
想想自己的那幫混蛋玩意,還不如不想呢,一想就生氣,逢年過節也就只會匯錢。
說句不好听的,他都是個棺材瓤子了,要這麼多錢有啥用啊,一去鎮里打電話問啥時候回來,就說工作忙。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家庭了,沒法說啊,只能和老伴在這里靠了,啥時候靠沒,啥時候拉到。
兒子閨女也不是沒說過要給他老兩口接到城里去,可是有些關系就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人家不說自己也不得勁,再加上前兩年城里住房緊張,原來的老房子也交給大兒子住了,自己這把老骨頭也就懶得再去折騰了。
現在看到李山河如此做派,孟爺的眼角泛起了淚花,伸出手在不經意之間揉了下眼角。
剛一放下手,就看見了李山河的一張大臉,這會兒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爺,咋樣,是不是感動了,感動了趕緊把你的家底兒都翻出來給我摟摟。”
“要是有啥虎鞭鹿鞭管他什麼鞭,你可千萬別吝嗇嗷。”
孟爺被李山河這麼一逗,剛剛泛起的愁緒也是消失不見。
轉而笑罵一聲︰“去你奶奶個腿的吧,老頭子還硬朗呢,你就惦記我這點家底兒,你放心的,等我沒那天,我都給我大孫女。”
“別說鞭了,雞巴毛你都別想撈到一根。”
李山河梗梗著脖子不服氣的說道︰“給我媳婦的不還是給我的,我吃了她也享福的好吧。”
孟爺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一時之間被李山河堵得說不出話來。
孟爺氣急敗壞,上去就給了李山河一個腦瓜拍,但是也沒敢用力。
“爺,打也打了,趕緊開門呢放俺倆進去吧,還得掏煙囪呢,還不知道得忙活多長時間呢。”
孟爺這才想起來倆人還扛著東西呢,連忙將門拉開,讓李山河進去,又幫彪子開始倒騰東西。
你問他為啥不幫李山河忙活,呵呵,這小子的體格子,去幫他簡直就是在罵他。
“爺,你家梯子擱哪了?”
孟爺剛放下手里的東西,準備帶李山河去拿梯子,就被孟奶攔了下來,“大孫子,著啥急啊,趕緊坐下喝口水,歇一會的,不著急。”
看著孟奶遞過來的茶盞,李山河一愣,這茶盞上面精美的花紋,就算李山河不識貨,也知道這是個好玩意啊。
轉頭朝著孟爺看了一眼,孟爺搓著山羊胡得意的笑道︰“你奶姓金,剩下的,你自己個品去吧。”
姓金,那妥了,估計是遺老遺少,動亂年代還能完好無損,孟爺有點本事啊。
接過茶盞一口悶了,這給孟爺心疼的啊,“老伴,我就說給這小子整點猴王就完事了,你非得整這麼好的,牛嚼牡丹,糟蹋了東西啊。”
孟奶狠狠的瞪了孟爺一眼,“啥叫糟踐東西,喝了解渴就不算糟踐東西。”
“這舍不得那舍不得的,等哪天你進山我都給你煮茶葉蛋,我看你還怎麼心疼。”
這給孟爺嚇得,胡子都薅掉了一根,李山河前世晚年的時候,該有的愛好都有了,喝茶釣魚玩鳥。
基本什麼敗家我玩什麼,擱他話說了,老子辛苦了一輩子,還不能好好享受享受了。
李山河也喝出來了,確實是好茶,香氣撲鼻,沁人心脾,味道濃厚,回甘也夠勁。
真正牛嚼牡丹的,是彪子,茶葉渣子都給嚼了。
“奶,我倆還是先干吧,正好完事了晚上你做飯試試好不好燒,要是再不好燒,明年開春兒我找人給你重盤個炕。”
孟奶笑得合不攏嘴,連忙擺手拒絕,表示她們老兩口有錢,不用李山河。
李山河一邊嗯啊答應,一邊尋思要不要讓張二大爺在露一手。
且不說孟爺孟奶是田玉蘭的干親,就說孟爺治好了田玉蘭的嗓子,只憑這一點,就是李山河的再生父母,走了那天讓李山河給披麻戴孝當孝子扛靈幡他都樂意。
彪子就更不用說了,劉曉娟懷孕都是孟爺給把出來的。
這件事對彪子來說,無異于是扶狂瀾之既倒,挽大廈之將傾,救命恩人啊。
就更不用說孟爺手里還有彪子一只覬覦的小藥丸了。
所以說,無論怎麼對老兩口好,叔佷二人都是心甘情願的,或者說,是應當應分的。
人如果沒了感恩之心,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在孟爺的帶領下,李山河扛起了梯子,從挎斗子里掏出了小鞭。
孟爺一下就懵了,不是,這小鞭不是給我辦的年貨嗎,你個小兔崽子,藥劑吧嘎哈?
還沒回過神來,就見李山河架好了梯子,宛如靈猴一般爬上了房頂。
“彪子,你去瞅瞅灶坑還有沒有火了,有火給扒楞出來。”
“好 二叔,你等俺一會兒嗷。”
彪子轉身進了屋里,這會早晨剛燒過的炕,灶坑里還剩點柴火在緩慢燃燒。
找孟爺要了個大板鍬,用爐鉤子和小鍬把灶坑里的火給扒楞出來,又掏了掏灰,這才完事。
此時的李山河,一手扶在煙囪上,嘴角叼著煙,看著腳下的這片村落,你還別說,真就是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
“二叔,好咧!”
李山河解開了盤起來的小鞭,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彪子,你找個尿素袋子放灶坑前面堵著點,別讓灰飛出來,整的可哪都是。”
灶坑蓋子是萬萬不敢蓋的,到時候氣兒全憋在里面,容易把炕給震塌了。
這要是整塌了炕,那李山河可就別想下來了,下去了也是被孟爺直接打死。
彪子點頭應下,轉身找到了裝鍋底灰的尿素袋子,看著眼前的灶坑一時犯了難,這玩意真烤手啊。
李山河等了半天,也沒見彪子出聲,隨即趁著脖子喊了一嗓子,“彪子,你好了沒的?”
“!@!#!¥@!!”
李山河︰???
什麼幾把玩意,嗚了嗚了各拿說啥呢,算求,管他呢,開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