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昭一開始以為是幻听,抬頭看著周應淮的眼神,才確定人真的是在叫她。
走到周應淮面前,她微微站定。
“怎麼了?”她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緊張。
周應淮開車過來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鐵道站,旁邊靠著一條長江,入目望去全是荒廢的痕跡,沒有一點人煙,層層雜草鋪開,肆意生長。
濕潤的空氣吹來淡淡的冷意。
沒有輕松,反而更緊繃了。
周應淮道︰“真想退婚?”
施昭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只問︰“你呢,要和施悅訂婚嗎?”
周應淮︰“這是周家和施家之間的事。”
言下之意,他定不定——
不是她能決定的。
施昭說︰“可是我不想你和施悅訂婚。”
周應淮沉了臉,剛剛乖巧一瞬,現在又開始叫囂。
也不知道這幾年待在國外學了什麼。
施昭看著周應淮的神色,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
她還是怕他。
周應淮神色淡了些,手指摩挲著煙身,嗓音醇厚,不徐不疾地說︰“為什麼?”
施昭︰“什麼?”
“為什麼不想讓我和施悅訂婚。”他道。
施昭唇角微微抿作一條直線,像是鼓足勇氣,上前兩步,伸出雙手,一把抱住周應淮。
男人胸膛沉峻寬闊。
她入懷的瞬間,他的肌肉瞬間緊繃,呼吸發沉,平時沉穩有力的心跳也在砰砰跳動。
她仿若沒有注意,聲音輕輕顫動︰“因為我只有你了,哥。”
不是規模規矩的應淮哥,也不是恭恭敬敬的您。
是施昭對周應淮的專用稱呼。
陳競野大施昭幾歲,也沒有听過施昭叫過他一聲哥。
施昭眼神垂落,再抬眼,神色有幾分不安,唇角微微抿作一線,她緩緩開口︰“我不想就連唯二屬于我的親人都被人奪走。”
周應淮沒說話。
呼呼作響的大風吹過地面,河面泛起漣漪,樹梢摩挲。
一切聲音混合在一起。
輕而易舉的將那聲“可以嗎,哥?”蓋了過去。
直到,施昭唇角抿緊,剛剛環住男人腰背的雙手緩緩垂落,她張了張口,臉上表情變得平靜冷淡,又後退一步。
溫涼里帶著疏離︰“不可以的話,也沒關系,你當我沒提過就好。”
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小騙子。
周應淮突然出聲︰“抬頭。”
施昭抬起頭,忽而臉頰一疼。
男人扯住她的面頰,揉搓拉扯。
施昭生的白,這會被扯住臉,很快就泛起了紅色,眼淚汪汪的,全是控訴。
周應淮松開手,神色有幾分涼薄,“不要在我面前耍這些小心思。”
施昭有點迷茫,沒懂周應淮的話。
周應淮沒有解釋的打算,轉身往車上走,施昭跟在周應淮身後上車。
途中,周應淮接了幾個電話。
施昭听了一耳朵,大多是關于陳家的事的。
陳懷許跳樓,所有有關陳氏的線索就斷了,他們功虧一簣,要重新找方向。
所以到周應淮這邊的電話只多不少。
這個功夫,施昭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西方的中年大叔拉著長長的翻譯腔發來語音︰“哦,我的小寶貝,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他是在學校帶施昭的教授,也是她在漢斯律所的頂頭上司。
兩個人關系亦師亦友。
人把施昭當自己的女兒看。
只是沒想到國外的翻譯這麼搞笑,施昭沒忍住手一抖——
這一句話在空氣里循環播放。
社死現場。
施昭頭都不敢抬,等到醫院,直接下了車。
周應淮瞥過來一眼。
這會倒是走得快了,只是走得急,缺陷也明顯,明顯是一瘸一拐地走。
像是後面有人在追。
因而她也沒有看見,男人站在車前,眼神暗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