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落下的瞬間,電話一靜。
陳競野維持不住聲音里的溫和,冷冷道︰“所以你想說什麼,你哪一點比人好了?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麼是好,也不會在幾年前做出那檔子事,現在更不會不管你姐姐的死活。”
責問一聲更比一聲重。
重地施昭想發笑。
那檔子事?
不就是施悅害她失去了清白,結果倒打一耙,說她耐不住寂寞勾了人。
她又不是腦子有坑,去管一個害自己的人。
施昭淡淡道︰“退婚吧。”
說完,她像是想起什麼,“其實你要是真的覺得施悅好,我讓位也不是不行,畢竟你和施悅也算是天生一對了,早就搞在一起了不是嗎。”
陳競野咬牙切齒︰“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沒有胡說啊。”少女聲音軟軟,卻如同尖刺,扎得人渾身是血︰“我出國三年,你在國內亂搞三年,難道你身邊兄弟都不知道你有個要貼身照顧的女人?”
她語氣愈發乖巧,嘲諷值拉滿︰“哦,我忘了,我還是你未婚妻,你好像的確不能太明目張膽和我的姐姐搞在一起哈。”
說得好像陳競野饑不擇食一樣。
‘轟’的一聲。
陳競野腦子爆炸,下意識就要把懷里的女人往地下一放。
施昭直接掐斷電話。
沒有給陳競野一分開口說話的機會。
陳競野眼神陰郁,舉著手機。
正要打回去。
女人扯了扯他的衣服,臉上疼痛難忍,“競野,我疼。”
陳競野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了女人身上,也沒管得上電話,抱著人就抬腳往外走。
“我送你去醫院。”
女人搖了搖頭,“我不想去醫院,你送我去酒店好不好。”
她剛剛看見周應淮的車了。
她可不想被人誤會。
“在國外幾年,嘴巴倒進修得很利。”
一道陰影覆蓋在身前。
施昭幾分沉郁的心情瞬間被緊張代替,下意識把手機藏起來。
囁嚅幾聲︰“應淮哥。”
周應淮淡淡垂下眼,臉上一抹黑灰,倒顯得他的氣場更加沉冷凌厲,像是一把即將出鞘的刀。
施昭支稜起來的氣場一瞬間懨了下去。
“我和陳競野……”
周應淮︰“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沒問,施昭一怔,“你不用過去了嗎?”
監察官和其他工種不一樣,但也是為人民服務。
對此,周應淮只道︰“其他專業人員都過來了,我過去是添亂。”
施昭愣了半秒,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听見警車和消防車的聲音。
不過因為陳競野的電話,她沒往心里去。
施昭直起身體,頭往下低了又低。
一語雙關道︰“今天的事,你可以不告訴奶奶嗎?”
周應淮︰“你打算怎麼說?”
施昭低下頭,“我去住酒店。”
反正是不可能用這個狀態出現在老人家面前的。
周應淮皺了皺眉。
女孩腳踝紅腫明顯,隱約有充血轉青的架勢。
顯然不可能一個人生活。
施昭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小臉繃緊,繼續補充道︰“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我們現在就可以走。”
周應淮涼颼颼掃過她一眼,“倒是出息了。”
施昭當沒听見。
周應淮問︰“地址。”
“安嘉酒店。”
男人皺了皺眉。
施昭一頓,後知後覺這個酒店和他們從前春風一度的酒店是同一家——
周應淮約莫以為她想算計他,想爬他的床。
施昭撐起小臉,擠出一個笑︰“應淮哥,你把我放在酒店門口就行。”
周應淮上前兩步。
身體突然微微下沉,肌肉繃緊。
想到剛剛走過來一路上的目光,施昭心里一緊,往後靠。
周應淮把手里掛著的西裝外套遞到施昭面前,“系上。”
施昭張了張口,當著男人懾人的目光,乖巧接了外套。
把西裝外套系在腰間,在小腹處打了兩個結,再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周應淮,垂在身側的手捏緊。
偌大的西裝剛好蓋住短裙,垂到膝蓋。
那雙腿又白又長。
周應淮側身。
寬肩窄腰的後背裸露在施昭面前。
他真的鍛煉得很好,處處都是力量。
施昭怔愣片刻,同手同腳爬上周應淮的肩頭。
隔著布料。
滾燙溫度傳進掌心。
愣神的功夫。
周應淮走到磅礡大氣的路虎前,打開門,半屈起身體,把施昭放到副駕駛,整個動作穩到極致,男人結實緊繃的肌肉貼近手心。
很燙。
施昭背往後靠,雙手抬起,避開周應淮。
將避嫌做到極致。
周應淮像是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拉出安全帶,給施昭系好,再繞回駕駛位,開車掉頭往原路開。
“這次回來不走了?”
他問。
施昭捏了捏手指軟軟的指肚,“奶奶身體不好,我想陪她一些日子。”
七年前,施家找到走丟的女兒施悅,對施昭這個被收養的一日就不如一日。
只有老太太疼她。
近幾年老太太身體不好,听說進了好幾次醫院,這次又趕上人生日。
于情于理,施昭都得回來。
而且,她也不想走了。
長長睫毛垂落,她抬起眼看了看周應淮。
周應淮手指輕輕點動幽藍的方向盤,神色諱莫如深。
這里到最近的五星級酒店。
也要二十多分鐘。
周應淮把車停在酒店門口。
酒店員工小跑上前,目光看向他們,視線在施昭的腿上停留片刻,極有眼色地通知後台伙伴送輪椅過來。
周應淮身體側向施昭,襯衣繃緊,肌肉緊繃,骨節修長的手指青筋爆出。
他眼神低垂。
平淡卻極具侵略性。
“我送你上去?”
施昭有自知之明。
何況,周應淮能問出來,就代表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施昭牙齒磕踫上唇瓣,手指交纏。
怯怯的,軟軟的。
和給陳競野潑髒水的凶蠻完全不一樣。
她輕聲道︰“不用了,有酒店人員,我自己可以。”
周應淮舌尖頂了頂上顎,心頭忽然生出幾分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