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萬噸炸藥被一起引爆,喧嘩聲在實驗室轟然炸開。
大家不可置信的看向何序,表情急促的變化著,眼中突然就充滿了戒備。
何序身邊的陸白也等人,下意識就退後了一步。
程煙晚卻沒動。
她反倒上前了一步,擋在了何序身前。
“你瞎說。”她盯著那個【巴甫洛夫】。
程煙晚說的沒錯,這個人確實是在瞎說,何序心里冷笑——
味道追蹤這一手是我玩爛的,我會中招?
昨天他回去後,立刻毀掉了所有衣服,還讓黑背老六給自己做了最徹底的【味道消除】。
何序非常清楚,現在自己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味道!
但是司馬縝這招妙就妙在,此刻現場只有一個【巴甫洛夫】。
而這個胖子剛才又秀了一手,猜出了那個保潔,現在無論他說什麼,大家都會信。
自己如果一味辯解,不但很難說得清,反倒顯得心虛,可如果為了證明無辜,就答應回去跟他們調查……
那就再也出不來了。
何序在心里嘆了口氣。
司馬縝,你是真成長了,你都會栽贓了。
但在我這,你這一招還是有點初級,而且你好像忽略了一點——
老子現在的勢力,已經不是你拿不出什麼服眾的證據,就可以隨便帶回去審訊的人了。
“司馬長官。”
“上次見面時大家聊的那麼開心,我本以為當初那點恩怨已經過去了。”
何序搖了搖頭。
他看向司馬縝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明顯的失望。
“確實,以前的我年輕氣盛,說了很多過分的話,讓你在不止一個場合下不來台。”
“但我始終以為,你一個執法者,應該是個體面人。
你應該不至于咬著我這麼個學生一直不放吧?”
“沒想到……”
“我還是低估你的下限了。”
何序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邁步走到那個【巴甫洛夫】面前,目光里殺氣凜然︰
“小子,你拍著你的良心,用你祖宗發誓——
我身上真的有味道嗎?”
“我的背景你應該有數,你真的覺得幫別人作偽證把我送進去,自己下場能好?”
一股殺氣毫不掩飾的從何序身上散出。
看著他那凜冽如刀鋒般的眼神,那【巴甫洛夫】頓時就現出了慌亂的神色。
“說話啊。”
何序目光冰冷無比︰“舉頭三尺有神明,只要良心不虧,有什麼不敢開口的?”
“打擾一下,何序,你好像在威脅異管局啊?”司馬縝冷笑著走上前,目光里充滿嘲弄。
“你倒盤問起我們了?
現在不應該是你展示不在場證據的時刻嗎?”
“我還能展示什麼?”何序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司馬長官,你的推理過程,就是典型的先射箭再畫靶,破綻百出。”
“照你這麼說,破案真的很簡單——這機器底座是紅漆對吧?
我看你不爽,事先往你鞋底抹點紅漆,然後指著你的鞋說,看哪!
只有司馬長官鞋上有紅漆,凶手就是他——”
“這有意思嗎?”
“這哪里需要什麼推理?只要會栽贓,人人都踏馬是神探!”
何序這話,話糙理不糙。
現場不少人一听說兩人以前有恩怨,頓時就覺得,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你司馬跟人家小伙子有宿怨,往衣服上抹點追蹤劑,然後一賴,這誰說的清啊?
然後你再把他抓回去屈打成招,坐實了人家是罪犯,這好像有點不能服眾吧。
“這就是我欣賞你的第一個地方,何序。”
司馬縝微笑著點點頭。
“你善于選擇戰場——”
“剛才那情況,正常人的反應是要力證自己身上沒味道,但你不。”
“你直接從根源上質疑我的動機——你玩的是誅心。
你把矛盾轉移到了‘我是不是在栽贓’這件事上。
在這個問題上,掰扯不清的人是我,你在這里拉鋸,性價比最高。”
“什麼叫何序在玩誅心?”
一旁的顧欣然表情凌厲起來,她上前一步,冷冷看著司馬縝︰
“根本就是你在扯淡!
本來就是個機器壞了而已,你非扯出來一個災厄,把一個簡單的事情復雜化,你不就是要打擊異己嗎?”
“AUV,這結論可真有意思。
堂堂帝大里竟然有一個災厄,他還喜歡搞點小破壞,他可真頑皮呢~”
說著,顧欣然一攤手,看向眾人。
“我說我昨天錢包里怎麼莫名少了5塊,鬧了半天……
這樓鬧災厄啊。”
很多人听著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本來大家就覺得,司馬縝說這個組里有災厄的推論很扯。
現在顧欣然一扯自己丟了5塊錢的段子,剛才還肅殺的氣氛瞬間瓦解。
然而這還沒完。
一向以冰山美人著稱的程煙晚,也突然開口了。
“司馬長官,您這個推理確實是啟發了我——”
“最近我們女生宿舍老有人丟內褲。”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誰能在一樓覺醒者的眼皮底下偷走內褲啊?”
“現在知道了——”
“原來是災厄啊。”
噗嗤——
大家再也忍不住了,好多人都大笑了起來。
偷內褲的災厄,好帶感啊。
“不要東拉西扯,你們跑題了。”司馬縝不悅的皺起眉。
“是你跑題了,司馬長官。”一旁的牛大磊再也忍不住了︰
“你別太離譜了,何序昨晚根本不可能進這棟樓!”
“為什麼?”司馬縝歪頭看他。
“因為他在和我們開班會。”一旁的胡悅也憤憤然走了出來。
她和牛大磊听了半天,早就受不了司馬縝的無理取鬧了。
“何序是我們班的主持人,他全程一點都沒離開,全班都可以作證!”
“听到了?”何序嘆了口氣,一攤手。
那意思很明顯——
喏,你要的不在場證據。
沒人能證明你的【巴甫洛夫】說的是真的,但真的有人能證明我不在場。
有很多。
然而司馬卻並沒有露出沮喪的神情。
他好整以暇的一笑,對胡悅和牛大磊點了點頭︰
“篝火班會辦的確實不錯。”
“熒光,民謠,青春和夢想,讓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女友還沒死之前的日子。”
“真美好啊。”
何序表情變了。
牛大磊和胡悅狐疑的看向彼此——何序和我們在開班會的事,這個司馬知道?
那他還指控個啥?
“我看的出來你們有些迷茫,我來解釋一下,何序是怎麼處理這個篝火晚會環節的——
為什麼你們會覺得他一直在場呢?”
司馬縝清了清嗓子︰
“首先,何序在現場布置多了足夠多吸引注意力的東西——帥氣的歌手,璀璨的光效,端著香檳的美女服務員等等。”
“這種環境下,一個人消失15分鐘,你們很難察覺。”
“但何序還是不放心,于是他提議大家玩狼人殺。”
“那一局狼人殺玩了多長,你們都還記得吧?
在長達1個小時的時間內,你們全班都在全神貫注听各種發言,快速的進行分析。”
“你們的注意力,都被消耗掉了。”
胡悅表情頓時就是一滯。
“而更妙的是,何序是以頭腦敏銳聞名帝大的。
所以狼人殺一開始,大多數人的選擇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何序投死……”
“于是第一輪何序就死了離場了,當時的時間,恰好是停電前的5分鐘。”
笑呵呵的轉過頭,司馬縝看向何序的眼里滿是戲謔。
“得了,何序,別用那種眼光看我。
我確實是在你同學中設了內線,異管局的常用手法,你經歷的過呀。”
“在你同學都認真在玩狼人殺的時候,我的內線明確注意到你離開了現場——
你需要我展示他的證詞嗎?”
所有人的表情再次改變了。
但是何序的表情沒變,他非常平靜。
我當然知道這一套了,司馬縝,你還真是老狗學不會新把戲啊。
“我再問一遍,何序。”司馬縝背著手,上前一步。
“你需要我展示他的證詞嗎?”
“不需要。”
何序雲淡風輕的擺擺手。
“我只是想問一下司馬長官,在我離開現場去‘作案’的時候,您的這位內線,有跟著我一起去嘛?”
司馬縝的眼皮一跳。
沒有。
何序知道——肯定沒有!
因為在這個學校里,絕不會有一個能跟蹤【楊戩】還不被發現的學生。
小辣雞。
你們就根本沒有這個實力!
詐誰呢?
“說話啊,”何序嘲弄的看著司馬縝,“他跟著我看到我的作案全過程了嗎?”
“司馬長官?”
司馬縝卡住了。
“所以他就是沒跟嘍?”
何序一攤手。
“他沒有跟著我,沒有眼睜睜看著我進實驗樓,安炸彈,再返回班會現場。”
“他特麼就是在那坐著,看著我離開了,而已?”
“哈!”
“司馬長官,我不太懂您所謂的案件推理這一套啊,我作為一個大學生,有很多迷惑,我就是單純的想問一下——”
“咱就是說哈。”
“這一段我不在現場的時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吃了冷藏太久的藍莓蛋糕,跑了趟廁所呢!”
“有沒有可能,我前面也有同學因為這個跑了廁所,我後面還有呢?”
“有沒有可能,這種情況根本就是個普遍現象呢?”
“回答我——
有沒有可能?”
“對啊!”牛大磊義憤填膺道︰
“昨天我班吃壞肚子的人多了去了!”
“何序去了趟廁所,就是去裝炸彈了?那我也去了,你要不把我也抓起來吧。”
“拉屎=放炸彈??”
“你無理取鬧嘛!”
“對啊,我也放過‘炸彈’!”胡悅不滿道。
“狼人殺中間我就想去廁所了,但我是狼,沒被揪出來,只能等到游戲後再去。”
“我這人說話可是直。”
“司馬長官,你們異管局要是就這麼推理,那也……”
“那也……”
“那也太業余了吧!”
兩人說完,全場看向司馬縝的目光再度改變。
全都是狐疑,以及鄙視。
對啊,你整這些這很難說服人啊……
“唉……”
嘆了口氣,何序面對司馬縝,無奈的挑了挑眉——
SO?
你終身學習了這麼久,就只有這些嗎?
那我真的好失望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