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
林淨水與寧月兩人躲躲藏藏,一直都找不到別人,最後干脆不找了,打算縮在一起睡一覺。
等睡過這一覺,明日天明,刺客一定退去,金吾衛也一定會過來的。
地上濕寒冷涼,且還有可能被一些走獸襲擊,所以兩個人決定爬上樹。
但是寧月身子骨也差,手笨腳笨,爬樹的時候手腳發軟,上都上不去,林淨水在一旁看的著急,見寧月真的上不去,干脆喊一聲“草民冒犯了”,推著寧月屁股就往上推。
哎呀!朕的龍屁股怎麼能亂摸呀!懂不懂什麼叫龍屁股摸不得啊!朕要發威的!
寧月漲紅了一張臉,像是被燙了一下一樣,“蹭蹭蹭”的竄上去了。
他們二人艱難辛苦的一起爬上了一顆歪脖子樹。
松月生夜涼,月盈露濕衣,兩個人像是兩個取暖的小獸一樣在樹上一起縮著,期盼不要有刺客過來殺他們。
漸漸地,林淨水歪在樹上就睡著了。
寧月睡不著,她擔心假公主,擔心太後,還擔心皇後,更擔心自己的龍/根。
沒了龍/根,干什麼都沒有底氣了,沒了龍/根,上樹都少了根定海神針、坐不穩當。
寧月決定了,等她回了皇城,一定要請來能工巧匠,給她自己打造一個黃金大龍/根!
她又想,若是皇後在這兒,一定能有解決法子的,朕何至于此啊!你們一幫王八蛋刺客,等朕的皇後來了,一個個把你們都殺了!
可憐巴巴的公主蹲在樹上,對著頭頂上的樹杈子抹眼淚。
朕的皇後到底在哪兒啊?
——
文康帝跟林淨水躲躲藏藏、坐在樹杈子上悼念龍/根的時候,她的皇後正在跟刺客拼殺。
月兒升到雲後,煙令頤的戰爭也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最後一刀從敵人的脖頸中抽回,煙令頤喘息著、握緊刀向後退去。
在她的腳邊,另一具尸體靜靜地躺著。
尸體慢慢倒下來的時候,煙令頤的腦海有些遲鈍,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太驚險了,總之,殺/人結束的這兩息,煙令頤整個人都放空了兩息。
她突然想起了她的父親。
這不是煙令頤第一次殺人,她出身將門,年幼時母親隨軍,她也曾隨父親去過戰場,處置敗軍俘虜的時候,父親曾領著她去看過。
父親問她怕不怕,她說“不怕”,父親就丟給她一把刀,讓她自己去殺一個。
刀從人肉中抽出來的觸感很凝澀,手臂因為太過用力而打抖,煙令頤抽出刀後、尸體滾落在地,她盯著那尸首,突然想起來父親看她殺過俘虜時,失望的嘆了口氣。
她那時候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嘆氣。
她殺的那樣利落,她做的那樣好,任誰看了都會夸贊她將門虎女,父親為什麼會失望?
她不明白,但她不問,她揣在心里慢慢的思考,後來她才明白,父親嘆那一口氣,就是因為她做的太好了。
“令頤。”父親看著她,又要嘆息︰“你為什麼是個女孩呢?”
這樣的心性,這樣的天賦,為什麼就是個女孩呢?
煙令頤也問自己,你為什麼是個女孩呢?
煙令頤沒有答案,沒人能告訴她,她只能日復一日的往前走,直到現在。
現在,煙令頤不在乎了。
因為她發現,男人女人都各有用處,她當男人好,但當女人也很好。
此時的林中一片血腥,煙令頤手中的刀都砍卷刃了,她的肩膀與後背受了傷,行動也十分不便。
兩個刺客對煙令頤來說是一場苦戰,她受傷頗重,殺過兩人之後,再上樹扛人的手都微微發抖。
但她依舊沒有忘記她今天的使命。
煙令頤將季橫戈從樹上帶走,一路找了個安靜地方將人放下,第一件事就是撕了季橫戈的衣裳包扎傷口,第二件事就是脫了季橫戈衣服。
不,不是脫,是切。
她連脫衣服的耐心都沒有,凌厲的刀鋒在她手中一轉,便將季橫戈身上的衣裳都切開一個缺口,露出其下的身子,卷刃的刀被她隨意一扔,“嗡”的一聲,刀尾輕顫著插入地面。
月光之下,季橫戈靜靜地昏迷在原處,凌亂的衣裳勉強包著他單薄的胸膛,其上櫻粉于暗夜中突現。
煙令頤看著他,突然笑了。
那張溫婉端正的面上還沾著血,兩縷月光從林中缺處落下,落在她的面上,將她的笑浸出了幾分明媚。
她看著躺在地上的季橫戈,像是幼童看見了甜食,看了又看,摸了還摸,滿意的不得了。
爹,女兒也沒什麼不好,男人在沙場上殺/人,她在後宮里上/人,無論是太後還是朝臣,都能握住大晉的命脈。
殊途同歸罷了。
凌厲嗡震的刀,滿身血痕的女人,與赤薄胸膛、任人擺弄的男人,在月光下、密林中,拼湊成了一副寧靜的畫面。
煙令頤伸手,帶著硬硬薄繭的手掌粗魯的在他身上捏揉。
季橫戈被她放躺在林中的地面上。
衣衫被剝盡,微涼潮濕的林中空氣飄散在他的身旁,堅硬凹凸的土地硌著他的脊背,遠處的蟲鳴鳥叫不絕于耳,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听了,因為他身上的手毫不留情的亂揉。她有些急,力道很重。
煙令頤不急不行啊!齊王本來就壽命無多,現在來了這麼一場刺殺之後,就算是今日齊王不死在這里,日後齊王的看守也一定會變得十分嚴密,她再無機會了!
若是齊王就這麼死了,她還能上哪兒去找男人!
強有力的手擦過肌理,帶著催促的意味,見齊王沒什麼動靜,煙令頤竟然奔著他的要害輕抽了兩下,像是以前馴馬時候,教訓不听話的小馬一樣。
男人跟畜生都是一樣的東西,不听話,給他兩下就听了。
她抽的齊王後背一緊,整個人都繃起來了。
這個瘋女人!
她越是粗糙蠻橫,齊王反應越大,想象之中的排斥、恨意都沒有,只有一陣莫名的惱羞,齊王心里在罵她,但身體卻誠實的發抖。那一陣陣遍布全身的酥麻幾乎要讓他叫出聲來,她抽打一下,他骨頭里就竄過一瞬間的癢,像是迫不及待一般——他也是沒被人抽過,骨頭里也賤得慌。
煙令頤左右環視一圈,滿意了。
還好,能用。
別看齊王纏綿病榻,但是關鍵時刻還真不含糊,能用的地方一直能用,怎麼折騰都能用。
她身上的傷口只被布料草草包扎,連草藥都沒有,動起來就流血,但煙令頤依舊頑強的脫了衣裳、往季橫戈身上騎。
追兵隨時會來,不知道來的是刺客還是侍從,但不管是誰都是煙令頤的敵人,她的身份很有可能被戳穿,但煙令頤那股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兒一上來,根本不去管其他。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味道,煙令頤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壓上去。
今天就是死,她也得上過他再死。
她的血從包扎的衣裳中流下來,啪嗒啪嗒的打在季橫戈的身上,紅的血珠,白的肌理,紅白交映之間,是季橫戈那張俊美鋒艷的臉。
很美的一張臉,哪怕是蹙眉都很好看。
這樣一個好根兒,也不枉費她折騰這麼久。
煙令頤對準季橫戈的要害,滿意的喟嘆一聲,緩緩下坐。
大晉江山,她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