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念沒有半點猶豫,“陸總你不也覺得我各種不好,不配當你的妻子嗎?這不是正好嗎?離了,一了百了。”
或許是心虛,讓陸銘安的怒氣消下去幾分,“我那是隨口說說的。”
崔念很想笑,“隨口說說?”
“只是心情不好,發個牢騷而已。”
崔念都懶得看他,也不指望保姆給她倒水了,自己從飲水機上接了一杯溫水,連喝了好幾口。
今天跟姜暖聊得太多了,實在口干。
崔念不緊不慢又無所謂的態度再次激怒了陸銘安,大步過來,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水杯猛烈一晃,杯子里的水濺在了手背上。
還好,只是溫水。
如果是熱水,別說燙紅了,就是燙破了皮,他陸銘安也不見得會皺一下眉頭。
陸銘安氣急攻心,“說話!啞巴了!”
崔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什麼?”
“說我在你陸銘安的心里,有多麼的不識大體,不懂事,只會無理取鬧?”
“說你有多後悔娶我進門?”
“還是說,你有多麼瞧不起,我這個有多不受蕭家待見的假千金?”
前面的還好,最後這一句,崔念在說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難受的。
她從來沒想過做什麼豪門千金。
她只想過簡單而平淡的生活。
但她沒得選。
原以為陸銘安會因為這些話而有一絲愧疚。
但他沒有。
很顯然,他淡定得很。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話,貌似還帶著幾分委屈。
“念念,你真的是一點都不懂我。”
崔念︰“......”
“我們夫妻三年了,難道你一點都看不出我每天有多累,有多忙,壓力有多大嗎?”
“我是個人,是人就有脾氣,有脾氣總是需要一個發泄的口,所以我需要傾訴啊。”
“但我又不想把負面的東西帶給你,讓你的心情受影響,所以才跟方染說那些。”
陸銘安將崔念手里的杯子接過去放在了桌子上,還特地抽了張紙巾替她擦著手背上的水漬。
這模樣,這舉動,像極了體貼入微的丈夫。
“念念,你相信我,那些話,都不是真的,我真的只是心情不好。”
“你是知道的,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胡說八道的,事後,他自己都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
崔念的心里,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陸銘安,你去殯儀館上班吧。”
陸銘安面露不解。
“你這張嘴,應該是能把死人說活的,你去了,能減少死亡率。”
陸銘安听後,竟然笑了。
他伸手捏了捏崔念的臉頰,“你啊,這張小嘴兒越來越會懟人了,是不是知道老公寵你,所以越來越會恃寵而驕了。”
崔念一時間接不上話。
說實話,每次跟陸銘安的口舌之爭,都像是在挑戰她的智商。
因為她永遠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嘴里,會冒出什麼話來。
崔念抽出手,往後退了兩步。
“陸銘安。”她嘆著,“你的標準是,三人行,兩邊都不鬧,而我,不是。”
“我的標準是,兩人行,三餐四季。”
所以,道不同,如何謀?
陸銘安不動聲色,“我心里的位置,一直是你的,就算我跟別的女人有什麼緋聞,那也只是逢場作戲,不告訴你,是怕你誤會而已。”
崔念一語戳破,“你不愛我,包括娶我,也不是因為愛,陸銘安,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娶我?”
陸銘安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冷。
好像有什麼他特別反感提及的敏感,觸動了他的心靈。
崔念看出端倪。
卻找不到答案。
因為陸銘安一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崔念也不再問了。
答案如何又能怎麼樣呢。
結果還是離婚。
兩人對峙了足足有一分鐘。
誰也沒有說話。
空氣安靜得讓人有些窒息。
陸銘安的那雙眼楮,像結了冰,沒有溫度,沒有情感,只有莫大的疏離。
崔念知道,他心里已經在翻江倒海了。
但她還是繼續著想說的話。
“陸銘安,你知道,你哪點最讓我覺得惡心嗎?”崔念無所畏懼地看著他。
“你讓我惡心的,不是騙我,傷我,而是在被我知道你在撒謊欺騙後,還理直氣壯地狡辯,明明干的是最骯髒的事,卻還要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別人。”
話音剛落。
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了崔念的臉上。
她的右邊臉頰,頓時火辣辣的。
崔念沒有哭,揚起要反擊的手。
可惜,被陸銘安截住了。
他冷著的聲音,充滿了警告。
“崔念!你給我听好了!當初我娶你的時候,給足了你和你們蕭家排場和臉面,也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嫁給我的!”
“沒有人逼你跟我在一起!”
“你決定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該知道,以我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只圍著你轉!”
崔念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可再疼,也沒有心髒疼。
有些人是上天派來暖手的碳。
而有些人,是命運安排醒腦的湯。
陸銘安對她來說,就是典型的後者。
這或許,就是她崔念的報應吧。
報應當初的沖動選擇!
這是崔念跟陸銘安三年來,第一次,撕破了臉。
也好。
之前不敢說的,不能說的,現在都可以說了。
陸銘安甩開了崔念的手,“多少女人排著隊想嫁給我,我卻只給了你陸夫人的位置,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不是想離婚嗎?可以!”
“但前提,你必須退回當初娶你的彩禮,還有!這三年來,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費用,最重要的......”
陸銘安譏笑起來,“還有我的岳父大人,年初從我這里借走的十個億。”
崔念為之一震,“什麼十個億?”
陸銘安慢悠悠地踱到沙發上坐下,像個勝利者似的翹起了二郎腿。
“年初蕭家拿下了市政的一個大項目,道路工程,因為周轉資金出現了中斷,導致拖欠了好幾個月工人的工資。”
“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們錦城對拖欠工人工資這一塊兒抓得很緊,所以我的岳父,就是你的那位繼父,就跟我來借錢周轉了。”
陸銘安很滿意地看著崔念彷徨無措的神色。
“這筆錢,他們蕭家,怕是暫時還不上了喲,可如果我不高興了,追著他們還,那他們該怎麼辦呢?”
崔念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看來蕭家,自始至終沒有把她當成一家人。
陸銘安說累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再次走到了崔念的身邊。
他微彎著腰,將嘴唇貼近她的臉頰,眉眼含著笑意。
“寶貝兒,我從來不欠你什麼,是你和你們蕭家,欠我的,所以,你在我這里,從來沒有主動權,更沒有決定權,明白嗎?”
崔念深吸一口氣,雙拳死死攥住。
“哦對了,還有今天你那個好姐妹侮辱我的事,也還沒完哦。”
說完,陸銘安親了親崔念的臉頰,轉身回房了。
崔念使勁地擦著被親過的地方,想哭,卻哭不出來。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