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許 按約定時間來到許慧家。
剛走過玄關處,就撞見秦婉婷倚在客廳沙發上玩手機。
她抬眼拍瞥過來,視線在許 廉價的白襯衫牛仔褲上打轉,嘴角勾起尖酸的笑︰“穿得這麼寒酸,是來當佣人還是蹭飯的?”
許慧聞聲連忙從廚房跑出來打圓場,一邊拉著許 往廚房走,一邊回頭給秦婉婷賠笑︰“婉婷別生氣, 是來幫忙的,晚上人多忙不過來。”
秦婉婷切了一聲,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飾。
進了廚房,許 注視許慧手忙腳亂洗蔬菜的背影,水流嘩嘩作響。
她站在原地,想起進門看到的佣人眼中的輕視,輕聲問︰“你打算一直這樣忍下去?看她臉色,受她的氣?”
許慧的動作猛地頓住,水珠順著菜葉滴落在砧板上。
她轉身時,眼眶已經泛紅,聲音裹著壓抑的無奈︰“ ,我是高嫁進秦家的,秦昊雖然疼我,但秦家長輩沒一個看得上我。除了忍,我沒得選。”
許 沉默了。
她想起小時候父母走後,是許慧帶著她擠出租屋,省吃儉用供她讀書。
許慧固然自私,但也確實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最終,她嘆了口氣,挽起袖子走到水槽邊︰“最後一次。”
許慧聞言,臉上立刻堆起感激的笑,順手把泡好的蔬菜遞過去。
兩人默契地忙活起來,切菜聲、炒菜聲取代了剛才的沉重,廚房暫時恢復了平靜。
傍晚六點,秦婉婷的朋友陸續到場。
客廳里很快響起震耳的音樂和說笑聲,秦婉婷把許慧當佣人使喚得團團轉——一會兒讓她端水果拼盤,一會兒讓她收拾零食包裝袋。
見許慧忙得腳不沾地,她還不滿足,突然提高聲音喊︰“許 呢?躲在廚房當縮頭烏龜?讓她出來給我們倒酒!”
許慧端著果盤的手一抖,緊張地看向廚房方向,用眼神向許 求救。
許 想起早上的承諾,深呼吸壓下心底煩躁,擦干手上的水跡從廚房走出來。
她拿起茶幾上的紅酒瓶,剛要給秦婉婷倒酒,秦婉婷突然抬手一掃。
嘩啦一聲,紅酒瓶被打翻,暗紅色的酒液順著許 的白襯衫往下流,在布料上暈開大片刺目的污漬。
“手這麼笨,還敢出來倒酒?”秦婉婷嗤笑一聲,沖身邊兩個染著金發的女生使了個眼色,“幫她醒醒神,讓她知道在秦家該守什麼規矩。”
兩個女生立馬上前,一左一右按住許 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生疼。
家里的佣人被秦婉婷用辭退威脅,拿起一杯白酒哆哆嗦嗦來到許 身邊,瓶口對準她的嘴巴。
“婉婷別鬧了! 有心髒病,不能喝酒!”許慧徹底慌了,沖上去想拉開那兩個女生,卻被其中一人推得踉蹌著撞到牆上。
已經晚了。
冰涼的白酒被強行灌進許 嘴里,辛辣的味道嗆得她劇烈咳嗽,眼淚直接涌了出來。
她的臉色驟然慘白,呼吸變得急促,左手下意識捂住胸口,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熟悉的絞痛感再次襲來,像有只手狠狠攥著她的心髒。
秦婉婷的朋友見狀,表情瞬間變了,紛紛後退︰“婉婷,別玩了,她好像真的不舒服。”
“是啊,臉色白得嚇人,別出人命啊。”
這話秦婉婷不愛听,跺著腳罵道︰“膽小鬼,裝的而已!上次在老宅不還好好的嗎?”
就在許 快要支撐不住,眼前開始發黑時,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秦昊和秦渡一前一後踱步進來,剛進門就被客廳的混亂場景驚住。
只見身形單薄的女孩被人按著手臂,嘴角沾著酒漬,臉頰慘白地彎著腰咳嗽。
地上撒滿酒瓶碎片和酒液,秦婉婷還站在一旁冷笑。
秦昊先是一愣,隨即震怒,大聲呵斥︰“秦婉婷!你在干什麼!”
他的吼聲穿透音樂,客廳頃刻間安靜下來。
秦婉婷被秦昊的怒火嚇了一跳,剛想辯解︰“爸,我就是跟她開玩笑......”
秦渡已經快步沖上前,一把甩開按住許 的兩個女生。
力道之大,讓她們踉蹌著摔倒在地。
他穩穩地將許 扶進懷里,掌心感受到女孩身體的顫抖。
許 虛弱的厲害,靠在秦渡懷里,只能緊緊攥著他的手,指尖冰涼得像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渡低頭看著她痛苦蹙起的眉頭,眸色深沉如淵,周身散發出低氣壓,所有人都驚恐害怕的啞了。
他輕緩撫著許 的後背,嗓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別怕,我來了,馬上帶你去醫院。”
秦昊來到秦婉婷面前,氣得渾身發抖,抬手就要打下去,被許慧嚇得飛快攔住。
“爸!你要打我?!”秦婉婷難以置信地瞪圓眼楮,但還是嘴硬,“我只是跟她開玩笑,誰知道她這麼不禁逗!”
“開玩笑?”秦昊怒吼,“你知道 有心髒病還逼她喝酒?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責任嗎!”
許慧站在一旁,凝視被秦渡小心翼翼護在懷里的許 ,又看看震怒的秦昊和哭鬧的秦婉婷,心緒復雜。
她沒想到秦婉婷會這麼過分,更沒想到秦渡和秦昊會為了許 如此動怒。
事情好像脫離了掌控。
而此時的許 ,緊緊攥著秦渡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才勉強覺得心髒的絞痛感稍緩。
可隨著心髒的抽痛,還有一絲隱秘的、難以言說的感覺,從小腹緩緩上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