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姬慣會做好人,她知鄭子徒是雍王看重之人想,幫他解圍,但又不敢得罪趙太後,眼珠子骨碌一轉就有了主意。
“鄭大人今日舍命救了大王,這等忠誠勇猛,真是讓哀家感動不已。你是我們大雍的功臣啊!除了大王賞賜你的令牌,哀家也有東西要賞你!”
韓姬將鄭子徒拉起來,正要取東西送給他,可是看了一下身上的珠寶首飾又都不太適合。
剛好那邊趙太後已經松開了棠姬的手,韓姬也過去一把拉住了棠姬的手,將自己手腕的石榴石珠串褪下來戴到棠姬手上。
“這鐲子是哀家戴了多年的手串。雖是舊物,但質地不錯,難得的是石榴這個多子多福的意象。哀家今日將這手串送給鄭夫人,希望鄭夫人可以跟鄭大人夫妻恩愛,多子多福。還希望鄭夫人不要嫌棄。”
棠姬看著手腕的串珠驚喜萬分,一時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不嫌棄……臣婦很喜歡……臣婦謝過韓姬娘娘!”
韓姬滿意地點點頭,親昵地撫著棠姬的手,笑容十分溫柔。
“哀家老了,這朱紅的手串還是像鄭夫人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娃戴才漂亮。”韓姬又看了一眼鄭子徒,“鄭大人真是有福氣,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夫人,可要好好珍惜啊。”
為了挽回趙太後的面子,韓姬又接著說道,“方才太後娘娘對你的態度雖然嚴厲些,但主要也是心疼尊夫人。太後娘娘為什麼這麼心疼尊夫人,歸根究底還是因為看重鄭大人你。鄭大人是我們雍國的棟梁,太後娘娘同哀家都希望你能跟夫人恩愛不疑,白頭偕老。切不可辜負太後娘娘同哀家的一番心意啊!”
鄭子徒躬身稱是。
趙太後原本還有些惱怒,此時也被韓姬熨帖的話捋順了氣,情緒平穩很多。
秦臻原本還不知該如何調停這亂象,沒想到韓姬三言兩語就把問題解決了。他伴著的臉也溫和起來。
殿外日色西沉,秦臻上前拍了拍鄭子徒的肩膀。
“天色晚了,鄭卿忙了一天,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涇洛之渠上還有事情等著鄭卿處理,切不可誤了正事!”
鄭子徒帶著棠姬再度同秦臻施禮告退。
馬車停在雍王宮門口,鄭子徒和棠姬一同上了馬車準備回棠記酒肆。
夜色深深,長安城中的宵禁已經開始了很久,街道上寂寥無人,只有馬夫趕馬的吆喝聲和馬兒噠噠的蹄音。
鄭子徒掀開車簾,借著窗外的月光看了一下手中的女士銀戒指。
銀的質地偏軟,這枚戒指明顯是受了強力的擲砸,不僅戒圈已經變形,上面瓖嵌的珠寶也都脫落了。
鄭子徒用力捏了一下那戒指,目光同窗外夜色一般陰沉。
他回頭看了一眼棠姬,棠姬只是目不轉楮地看著手腕上的手串傻樂,根本沒有留意到鄭子徒的異常。
“怎麼了,這麼開心?”鄭子徒問道。
棠姬臉上的笑容陡然一收,警惕地看了鄭子徒一眼,生怕他發現自己的古怪。但是下意識的神情已經掛到臉上,她才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的舉動最為可疑。
她真是被這喜悅沖昏了頭,差點忘了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棠姬又笑了笑,極力恢復自己方才那副傻樂的狀態。
“你干什麼,嚇我一跳!”她的語氣帶著嬌嗔。
她捧著腕上的石榴石手串,又摘下了頭頂上孝文太後送的發簪,獻寶似的遞到鄭子徒的面前。
“你看看,孝文太後送的發簪、韓姬娘娘送我的手串。今天進宮可真不白進,真是大豐收啊!”
“就因為這些,回來的路上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這還不值得讓我笑的合不攏嘴啊?我今天可把咱們大雍的大王和各位娘娘認了個齊全——幾位娘娘好像都還蠻喜歡我!除了送我東西的孝文太後和韓姬娘娘,王後娘娘、趙太後和夏媯太後也待我很和善。我一個商賈出身的女子,以往哪敢想這些?”
為了隱藏自己對韓姬的特殊情感,棠姬將宮中的這幾位娘娘名字報了個齊全,只順帶將韓姬說在里面。
說完之後棠姬又覺得自己的口吻似乎有些過于張狂,繼續找補道,“當然,我很清楚我今天的表現並不好,什麼規矩都不懂,給你丟人了。這些娘娘們能對我這樣和氣,必然是因為沾了你這個涇洛之渠的總長的光。這方面的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鄭子徒垂下的手里捏著那枚銀戒指,又問道︰“今日在宮中遇見了刺客刺殺,你在殿中也險些丟了性命,難道你都不害怕的嗎?”
“那有什麼可怕的,不是有你保護我嗎?”棠姬依舊笑嘻嘻地回應。
鄭子徒握住她的手,將自己手心的那枚殘破的戒指戴到了棠姬的手指,棠姬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
“這是你的戒指吧?尺寸剛好合適。”
鄭子徒一邊說著一邊抬眸盯著棠姬的臉,仔細觀察棠姬的反應。
這是棠姬在章台宮時隨手拿來當做暗器擊打刺客的東西,鄭子徒將此物拿來問她,是不是已經對她起了疑心?
棠姬做了十來年暗樁,很清楚暗樁在各種情況下應當有什麼反應。她很明白自己今天錯了多少處,倘若再錯下去,鄭子徒只怕就要抓她了。
她極力保持鎮定,撫著那枚戒指一臉疑惑地看向鄭子徒。
“你在哪兒撿到的?這確實是我的戒指。今天章台宮太亂了,那些刺客來的時候我躲來躲去也沒有注意到它,等發現的時候就已經丟了。我以為大概率找不到了,沒想到竟在你那里。”
鄭子徒的語氣也十分平靜︰“擒拿了最後一個刺客之後我準備下丹墀,沒想到突然被硬物硌到腳,一抬腳就發現了這小東西。我看著像是你的東西,就幫你撿起來了。”
一邊說著,鄭子徒又抓住了棠姬的手,仔細看了一下那戒指。
“對不住,是我不小心把你的戒指踩壞了,上面嵌的珠寶也沒了。”
棠姬頭頂上冒著冷汗,故意裝傻︰“沒事的,一個銀器而已,不值什麼錢。”
鄭子徒又道︰“不過這東西來的奇怪。你一晚上都沒有上丹陛,你的首飾就算意外滑落,也不應當自己爬台階滾到上面。”
“……”
棠姬咧著嘴干笑,感覺自己有些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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