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正在院中慢悠悠地打著一套拳法,聞聲收勢,抬眼望去。
雲羅郡主幾步跑到他面前,一雙大眼楮亮晶晶地將他上下打量,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崇拜?
“您就是陸舅舅?我是雲羅!皇兄的妹妹!”
她自來熟地介紹道,隨即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
“听說您前兩日,把那個什麼魔姑和魔神都給打死了?那可是江湖上的高手高高手,是不是真的?”
跟在她身後的成是非聞言,翻了翻白眼,小聲逼逼︰“什麼魔姑魔神,要是我遇到,一樣打的他們滿臉開花。”
陸九淵看著眼前活力四射的少女,與她身後那個眼神靈動、骨子里卻透著一股混不吝氣息的青年,覺得有趣,
看來我的金剛不壞神功,自己送上門來了,微微頷首︰“是我。雲羅找我有事?”
“真的是您!”
雲羅郡主興奮地差點跳起來,隨即想起正事,連忙拉過身後的成是非︰
“舅舅,這是成是非,我……我的人!他有點三腳貓的功夫,但不夠看!
我想求您教教我倆武功,不用太厲害,能打得過曹正淳那個老閹狗就行!”
成是非被推上前,面對陸九淵的目光,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干笑著撓撓後腦勺︰
“那、那個……舅舅……您好……雲蘿她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其實我挺厲害的,現在都快成為護龍山莊的黃字密探了!”
陸九淵看著成是非那副明明心虛卻還要強撐的模樣,又瞥了一眼滿臉期待的雲羅郡主,不由覺得好笑。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石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涼茶,抿了一口,才悠悠道︰
“曹正淳的一身武功有數十年火候,天罡童子功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天下間能夠跟他實力接近的可能有十來個,但是若說穩勝他的,絕不超過一掌之數!”
雲羅一听,小嘴一癟,搖晃著陸九淵的胳膊︰“哎呀舅舅,您肯定就是那五個人當中的一個!
所以才要求您教嘛!
您這麼厲害,隨便指點幾招,肯定能讓我們突飛猛進!
對不對,成是非?”
成是非被雲羅一瞪,連忙點頭如搗蒜︰“對對對!郡主說得對!
舅舅您神功蓋世,威震江湖,指點我們兩句,那肯定是受用無窮!”
他心里卻在打鼓,這個舅舅氣勢太盛,站在面前都覺得壓力山大。
陸九淵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成是非身上,仿佛能將他里外看穿︰“你體內功力極其深厚,精純無比,可惜不是修煉而來。
古三通那身功力,你只是繼承了最精純的部分,但因沒有武功基礎,難以發揮,才造成空有寶山而不知如何取用。”
成是非渾身一震,收起嬉皮笑臉,驚愕地看著陸九淵︰“您……您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東西多著呢!你的金剛不壞神功,用了幾次了?”
“兩次!
“金剛不壞神功,是這方世界最頂尖的護體神功,一旦練成,運轉時渾身金剛不壞,水火不侵。
但每次動用,都會消耗大量真氣。非四十年以上功力,無法施展。
你能用兩次,說明你體內殘留的功力,在四十年之上。”
陸九淵站起身,對成是非招了招手︰“來,用你最強的招式攻我。”
成是非有些猶豫︰“舅舅,我這人出手沒輕沒重的……”
“讓你來就來,哪那麼多廢話,舅舅天下無敵,還能被你傷到了!”雲羅在他背後推了一把。
成是非深吸一口氣,體內那股磅礡卻散亂的真氣被他勉強調動,大喝一聲,一拳朝著陸九淵當胸搗去!拳風呼嘯,倒也頗具威勢。
陸九淵不閃不避,直到拳鋒及體前三寸,才隨意地抬起右手,食指輕輕點出。
“噗”一聲輕響,如同戳破了一個氣泡。
成是非只覺得那凝聚起來的拳勁瞬間潰散,整個人如同被點了穴道般僵在原地,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體內氣血一陣翻涌,差點岔了氣。
“空有力量,不懂收發,更不明勁力變化之妙。”
陸九淵收回手指,淡淡道,“你的問題不在于內力不夠,而在于你根本不會‘用力’。”
他看向一臉沮喪的成是非和焦急的雲羅,話鋒一轉︰“不過,底子確實不錯,是個可造之材。想學真本事,可以。”
雲羅頓時雀躍︰“真的?謝謝舅舅!”
“別高興太早。”陸九淵目光掃過兩人,“我的訓練,可沒那麼輕松。
成是非,你首先要學的,不是如何發力,而是如何‘收力’,把一身真氣,收為己用,徹底掌控。”
“收力?”成是非有些困惑地重復道,“舅舅,我打架向來是有多少力使多少力,這‘收力’……該怎麼收?”
陸九淵負手而立,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你體內真氣,如同洪水猛獸,奔騰咆哮,卻無河道堤壩約束。
發力時,看似凶猛,實則十成力量,散掉了七成,只有三成及體,且直來直去,毫無變化。
真正的力量,在于掌控。能放,更要能收。收發由心,剛柔並濟,方為上乘。”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現在不教你任何新招式,只要求你做一件事——將你體內散亂的真氣,盡可能收斂、壓縮,凝聚于丹田,如同將散沙聚成磐石。
在你能夠做到讓自身真氣圓轉如意,不泄分毫之前,學習任何招式都是徒勞。”
成是非苦著臉︰“舅舅,這听起來比跟人打一架還難啊。
我體內這真氣,它不听我的話,有時候我想用它,它不出來,有時候我沒想用,它自己就蹦出來了。”
“正因為如此,才更需錘煉掌控力。”
陸九淵語氣不容置疑︰“從今日起,你每日需在此院中靜坐三個時辰,摒棄雜念,用意念引導體內真氣,嘗試約束、歸攏。
我會在一旁看著。”
“三個時辰?靜坐?”
成是非差點跳起來,讓他安安靜靜坐那麼久,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