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看向李尋歡的目光充滿了理解︰
“晚輩知道,龍嘯雲是李探花的結義兄弟。
探花郎此刻心中定然悲痛難抑……唉,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探花還請節哀順變,為這等欺世盜名之徒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這番話,看似勸慰,實則是綿里藏針,專門戳人肺管子。
既說了龍嘯雲的罪名,也在諷刺他李尋歡有眼無珠,認賊作兄!
李尋歡的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又被他強行咽下。
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證據可是確鑿?會不會是有人栽贓嫁禍,事關重大,怎能輕下結論?”
“興雲莊龍嘯雲有什麼收益?怎經得起他金山銀海一般的往外撒?
仗義疏財,急公好義,花費的都是錢,可他的錢是哪兒來的?誰能夠說的清楚?”南宮遠嘆著氣說道︰
“不過我說的也都是猜測。
想知道真相還得問一問仙兒姑娘,畢竟仙兒姑娘一直居住在興雲莊當中,或許知道些什麼。”
“仙兒姑娘?”
“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兒!”李尋歡點點頭︰“我會去找她問一問的。”
“在下還有事,李探花,告辭!”南宮遠抱抱拳頭,轉身離去。
李尋歡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知道這不是偶然,這些話也不是偶然,只是在等他罷了。
“林仙兒,那我便見見林仙兒,看看你有何話說!”
暖香閣。
盡管外界關于龍嘯雲與梅花盜的傳聞已是滿城風雨,但這處精致的銷金窟依舊維持著它紙醉金迷的表象,絲竹管弦聲聲入耳,旖旎香風陣陣襲人。
李尋歡站在那雕梁畫棟的門樓前,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沉澱著難以化開的疲憊與痛楚。
他裹了裹舊裘衣,立即就有嬤嬤迎上,為他引路。
穿過重重回廊,越往里走,越是清靜。
與前廳的奢華靡艷不同,林仙兒所在的听雨軒布置得極為雅致,甚至帶著幾分書卷氣,燻香也是清冷的蘭芷之香,仿佛能滌蕩人心。
嬤嬤在一扇虛掩的門前停步,躬身退下。
李尋歡推門而入。
房間內,林仙兒她一身素淨的月白長裙,未施粉黛,青絲如瀑,僅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松松挽起。
她正臨窗而立,望著窗外幾竿翠竹,側影單薄,神情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哀戚與憂郁,眼角似乎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
听到開門聲,她緩緩轉過身,看到李尋歡時,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李……李大哥?”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哽咽,朝著李尋盈盈一拜,“仙兒……仙兒終于等到您了。”
李尋歡目光掃過她,眼神依舊平靜,只是微微頷首︰“林姑娘。”
“李大哥……”林仙兒走上前幾步,卻又似不敢靠得太近,停在幾步開外,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
“莊子里的事……您……您都知道了?姐夫他……他死得好慘……小雲……小雲他還那麼小……”
她泣不成聲,肩膀微微顫抖,仿佛隨時會因過度悲傷而暈厥過去。
李尋歡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龍嘯雲的死,是他心中最深的傷口。
他看著林仙兒如此悲切,語氣稍稍緩和︰“我已知曉。此次前來,正是想向林姑娘詢問當日詳情。
外界傳聞……甚多,我想听听親眼所見之人怎麼說。”
林仙兒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那雙眼楮仿佛被清水洗過的黑寶石,純淨又脆弱︰
“李大哥,您快請坐。仙兒……仙兒這就把知道的都告訴您。”
她引著李尋歡在窗邊的茶榻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面,親手為他斟上一杯熱茶。
她的動作優雅中帶著一絲哀婉,手指縴細白皙,微微顫抖著。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什麼原因?在哪里?”
林仙兒搖了搖頭,神情迷茫又無助︰“仙兒不知……他就像只為殺人而來一樣……殺了人之後,就走了……”
她說著,忽然微微傾身向前,一股極淡卻無比誘人的幽香,若有若無地飄向李尋歡。
這香氣不同于房間里的燻香,更甜膩,更勾人,仿佛能直接鑽入人的心底,撩撥最原始的欲望。
“李大哥……”她的聲音忽然變得軟糯起來,帶著一絲沙啞的磁性,目光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之前的清純哀戚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水波般蕩漾的媚意。
“這世上……仙兒如今能依靠的,似乎只有您了……”
她目光盈盈地望著李尋歡,那雙眼楮里仿佛有鉤子,能牢牢鉤住男人的心神。
“姐夫走了,仙兒就只有姐姐這一個親人了!”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留下一個曖昧的齒痕,這個動作由她做來,充滿了無辜的誘惑。
“仙兒一直……一直很仰慕李大哥的……姐夫從十年前就一直給仙兒說,他有個天下無雙的兄弟……
姐夫說,要把仙兒許配給他的兄弟……讓仙兒等等,他兄弟一定會回來看他,這一等,就等了十年……”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近,身體似乎無意間又向李尋歡靠近了些,月白的衣領微微敞開一線,露出頸下一小片細膩得晃眼的肌膚和精致玲瓏的鎖骨。
“若是李大哥不嫌棄仙兒蒲柳之姿……仙兒願……”她的臉頰飛起兩抹動人的紅暈,眼神迷離,
呼吸也微微急促起來,呵氣如蘭,混合著那奇異的體香,形成一個極具沖擊力的誘惑。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踫觸李尋歡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微顫,帶著無限的怯意與邀請。
任何一個男人,面對如此絕色美人梨花帶雨後的投懷送抱,感受到這撲面而來的溫香軟玉,恐怕都會心神搖曳,難以自持。
然而,李尋歡不是普通男人,他只是靜靜地坐著。
甚至在林仙兒的手即將踫到他時,他端起了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恰好避開了那看似無意的觸踫。
他的眼神依舊深邃,卻清明得可怕,眼前這足以令天下男人瘋狂的絕色誘惑,對他而言,難起絲毫的波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