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情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公子說什麼,奴家听不懂呢。
這里是尋歡作樂的地方,您若是喜歡,情兒可以讓你做神仙呢!"
說著,一件外衣已經飄飛出去,而整個人也向著陸九淵懷里跌來。
陸九淵退後一步,任她可憐兮兮的跌落在地毯上,紫紗裙散開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她仰頭望著陸九淵,眼中春水般的柔情緩緩的凍結成冰。
"陸九淵..."她緩緩站起身,手指輕撫過鬢角︰"殺了我大姐,還來春風樓找我?
你知道我的身份!
看來姐妹當中,有壞人呢!"
陸九淵的右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孤鴻劍的劍柄,扁平劍尖微微下垂,看似隨意,實則隨時可以發動致命一擊。
"紅鞋子老四,歐陽情。"陸九淵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紅鞋子共有九姐妹,有俠女、有妓女、有瘋子,有傻子,有大小姐。
既然想為瘋婆子報仇,總得死上幾個。人性太賤,不殺上幾個,你們是不會退縮的。"
歐陽情忽然笑了,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就憑你?一個只會刺劍的莽夫?大姐若不是被你偷襲,怎會..."
話音未落,她的右手突然一揚,三道銀光從手中激射而出!
陸九淵的眼楮微微眯起——三倍速!
世界在他眼中驟然變慢,他能清晰地看到三根細簪在空中旋轉著飛來,正是她頭上的飾品。
陸九淵身形一晃,孤鴻劍劃出一道冷光,一刺一挑,
"叮!叮!叮!"
三聲輕響幾乎同時響起,三根簪子被精準地擊飛,釘在了房間的柱子上。
"噗!"
孤鴻劍刺入歐陽情右肩,將她釘在了身後的屏風上。
"啊!"歐陽情發出一聲痛呼,精致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
“你的武功很一般,憑什麼成為紅鞋子的一員?”摁著劍柄,陸九淵問道︰
“你不知道我這里就是最好的情報獲取渠道嗎?九位姐妹,各有所長,而我所擅長的就是情報。
我把自己隱藏的很好,是誰出賣了我的身份?二姐,還是三姐?”歐陽情問道,
“可你根本就沒有和她們接觸過,她們也根本不在此地。”
“阿彌陀佛!老實和尚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一聲佛號,一個身穿破舊僧袍,一臉老實模樣的光頭推門進來。
而他來到門口的動作,居然連陸九淵都沒有听到絲毫的聲音。
陸九淵的身影驟然僵住,孤鴻劍紋絲不動地釘著歐陽情,眼角余光卻鎖定了門口那個看似憨厚的光頭和尚。
他是什麼時候到的?
"老實和尚?"陸九淵的聲音帶著幾分凝重,老實和尚不老實,可他是最頂尖的高手︰"出家人也來逛青樓?"
老實和尚老臉通紅,訥訥的說道︰"都說歐陽很美,我就是想上來看看!原本想忍一忍,過幾天再過來的,但是沒忍住。"
“只是看看?”
老實和尚此時連脖子都已經變得通紅︰“我就只是看看,和尚…和尚是個老實人,不能破戒的!”
歐陽情突然嬌笑起來,鮮血順著肩頭流下染紫了紗裙,更帶一股淒涼的嫵媚︰
"大師來得正好,這狂徒要殺我呢……趕走這狂徒,大師想怎麼看就怎麼看,無論是想看穿衣服的,還是不穿衣服的,都由著您來。"
老實和尚愁眉苦臉地嘆氣︰"女施主莫要誘惑和尚,和尚受不了誘惑的。
老實和尚起了色心,實在是不該,得罰和尚爬著走十里,接受教訓,熄了心中色欲才行。"
他轉向陸九淵,"求這位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和尚給您磕頭了。"
說著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一個頭沒有半點兒猶豫就叩了下去。
嗖!陸九淵直接撞破窗戶竄了出去,不受這一跪。
真他娘的晦氣,遇到了不老實的老實和尚。
這老禿驢一輩子給人跪下磕頭幾百回,但凡被他磕過的,全他麼死了。
“老實和尚都出來了,四條眉毛恐怕已經見過上官丹鳳,不日將抵達這里。”
陸九淵隨意找了個房頂,往角落雨檐下一蹲,開始研究修行鬼影迷蹤,相比于自己所練的普通到可以稱得上是四流五流的內功,普通步法,
這套輕功內功,強的實在太多太多。
鬼影迷蹤這套輕功在江湖上算不得頂尖,即便大成也不過普通一流輕功層次。
但若是這個速度乘以三,那將是無與倫比的恐怖。
“朋友,我房頂上其實並不適合睡覺。你若真想休息,不妨換個地方。”
一道很粗很嘶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陸九淵心中一驚,他竟然沒有听到下邊的絲毫聲音,瞬間開啟三倍速,
這才听清下方屋里有一個人,非但這間房子下方有一個人,旁邊隔壁的兩間當中也各有一個人。
都是高手!很高很高的高手。
“抱歉,打擾了!”陸九淵從屋頂上落下,回頭看了一眼,心神一震,太丑了。
在落下的瞬間,借著月光他看清了屋子里人的樣貌。
那已很難稱之為一張完整的臉,左半邊臉像是被利刃削平,干癟的皮肉將殘存的半只鼻子和獨眼扭曲地拉扯向一側,形成詭異的傾斜。
右眼眶只剩下幽深的黑洞,額頭上刻著觸目驚心的十字刀疤。
他的雙臂自手腕處被切斷,右腕安裝著鐵鉤,左腕卻墜著個碩大如頭顱的鐵球,在月光下泛著金屬的死亡光澤。
見鬼了,怎麼會在這里遇到他們?他們又怎麼會在這里?
“你認得我?”屋里那怪人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自古多情空余恨,玉面郎君柳余恨!”陸九淵點頭。
“自古多情空余恨,往事如煙不堪提。
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記得我柳余恨,還記得我這麼一個玉面郎君。”柳余恨嗓子里發出來嘶啞如金鐵摩擦的聲音︰
“難得,難得!可惜玉面郎君早就死了,活著的只是柳余恨。”
“看你兵刃奇怪,四方四稜,頂端開刃,鋒刃齊平,應當就是近期以來小有名聲,殺人只需一劍的快劍陸九淵!”
“殺人只需一劍,你的劍很快?”一個斯斯文文,書生模樣的中年男人,白白淨淨的出現在不遠處,擋住了他的一條退路,臉上帶著微笑。
“斷腸劍客蕭秋雨!”陸九淵嘆了口氣,那麼另外一個定然就是獨孤方了。
大金鵬王請來的三個高手護衛,在整個江湖上也可以稱作是第一流高手。
或許在一流當中算不得頂尖,但對絕大多數江湖人而言已經是了不得的大高手。
可止小兒夜啼的那種。
“快與慢是相對的,對于有些人而言我的快,的確是快。但對于有些人而言,我的快就是慢了。”陸九淵右手按劍,左手按住一枚繡花針。
“連自己的劍都不信,你的快!怕是快的有限。”蕭秋雨搖了搖頭。
“我倒是覺得他的劍應該很快。”一個瘦如竹竿兒,身穿黑衣的中年人說道。
“若是不快,怎麼能夠在公孫蘭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劍將她刺死。”
“獨孤方!”
“這個小小的院落居然聚集了三位頂級高手,我這慌不擇路的一跑,倒是不小心捅了馬蜂窩了。”
“你往房頂上一坐,我們三個人一個時辰都沒有高聲呼吸。”
柳余恨嘶啞的聲音繼續響起︰“究竟是慌不擇路,還是故意而為,又怎麼才能說的清楚呢?”
陸九淵感到後背滲出一層冷汗,這三個人隨便一個都夠他喝一壺,三人聯手,即便是拼死開掛,他也最多拼死兩個,只要開打,要麼死要麼重傷。
心思電轉,陸九淵嘆了口氣,手指從繡花針上移開,戰斗是絕對不能戰斗的,八九成會死,一兩成重傷,這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諸位,其實我是故意來找你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