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抓我的隊友,打他羞辱他折磨他,狠狠要挾我。
    別問為什麼我希望你這樣做,問就是求上進。
    如今張望松在方許腳下,張望松的人就算想動手也不敢。
    見他不敢,方許竟還有些許失望。
    所以好少年又給他們想了個辦法。
    他看向府丞高境奇︰“看起來你是黑暗勢力的二把手,現在一把手被我拿了你有些不知所措。”
    他嘆息︰“傻,殺了我們,再殺了張望松,你不就是一把手了?”
    少年耳中傳來兩聲他媽的。
    一個是巨少商,一個是張望松。
    方許還在循序善誘︰“你看,反正是要嫁禍給百姓,說是民變殺了欽差,欽差都能死,知府為什麼不能死?”
    看得出來,高境奇已經快被說動了。
    方許再加一把勁。
    “高府丞,給張望松撐腰的人就不能給你撐腰?”
    方許說︰“張望松要是被我們定罪了,那大人物是不是自己也髒了?大人物允許自己髒嗎?”
    高境奇猛然起身,他不是蠢,是因為方許說的真有道理。
    吏部侍郎是不會允許他的門生成為罪人的,但可以死。
    最主要的是.......高境奇不想陪著張望松死。
    反抗,頂著欽差死于琢郡的大罪,朝廷可能處死他,也可能不處死。
    可不反抗,必死無疑。
    眼見著高境奇真的被方許說動心,張望松先急了。
    “高府丞!不要受他挑撥。”
    被方許按著人起不來,可他聲音卻起來了。
    “你真要敢殺欽差,就不怕他留有後手?欽差怎可能只有兩人來琢郡!”
    這兩句話如醍醐灌頂,把蠢蠢欲動的高境奇給壓了回去。
    “沒勁。”
    見高境奇退縮,方許頓覺無趣。
    他問張望松︰“現在到了談條件的時候了?”
    張望松︰“恩師在朝中廣有門路,欽差你還年輕,不管將來怎麼走,總是會通的。”
    方許︰“不太能打動我。”
    張望松猶豫片刻後說道︰“我家中積累一些私財,來路光正,可贈予你。”
    方許眼神清澈的發亮︰“有多少?”
    張望松听他這樣問,心里多了幾分希望。
    “幾萬兩還是有的。”
    “操!”
    方許一腳踩下去︰“我大哥做縣令,年俸不過六十兩,你是知府,最多一年一百多兩,你他媽哪里來的幾萬兩!”
    他抽出張望松的皮帶,劈頭蓋臉打下去。
    打完了還說一句︰“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自己說的,貪官!該打!”
    巨少商看到此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小子好他媽陰。
    讓他進了輪獄司,似乎也不都是好事.......
    這家伙做事根本沒想過留余地,甚至都沒有想過退路。
    莽的一塌糊涂。
    然而這一刻,巨少商又想起來司座大人那句話。
    青天之色非青也,是少年血。
    做事就想著留余地,有退路......那輪獄司和別的渾渾噩噩的老邁衙門有什麼區別?
    他在思考這些,方許還在打人。
    打累了,方許派去大牢的崔昭正也帶著人回來了。
    帶回來好多人,都是涉案者的家屬。
    崔昭正屁顛屁顛兒跑過來︰“欽差,幸好你讓我去了,別人真不一定找的到!”
    他邀功請賞︰“人都關在女監那邊,還是暗間,要不是我對女監熟,真還被他們藏好了。”
    方許︰“你對女監很熟?”
    崔昭正︰“公務,都是公務......”
    崔昭正說,一個多月前,涿郡三把手,主管監獄的典獄李大人意外身亡。
    然後張望松就下令任何人不準插手監獄的事。
    方許問他︰“監獄的名冊找到了嗎?”
    崔昭正從懷里把名冊拿出來,雙手遞給方許。
    “一見我去了,監獄的人還想把名冊毀掉,老子.......呸,下官眼疾手快,在刀光劍影之中把名冊搶過來了。”
    他還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英勇,捋起袖子︰“欽差您看,下官搏斗期間也.......”
    連點皮都沒破,皮膚保養的倒是很好。
    崔昭正卻傲然起來︰“下官搏斗期間非但悍不畏死,武藝也是不錯的。”
    說著話,崔昭正看到張望松在怒視他。
    崔昭正連忙苦著臉︰“知府大人,我也是被逼的。”
    方許把名冊又遞給崔昭正︰“挑百姓跟你一起核對監獄里的人數,看看少沒少。”
    崔昭正︰“是!下官馬上去辦。”
    方許面對張望松︰“如果一查,監獄里服刑之人恰好少了二十三個,對得上我在青山殺的那些,那你慘了,就算你有準備,實在不行我還能栽贓。”
    張望松沒有回應,也不知道此時在想些什麼。
    沒片刻,有幾名黑衣人從遠處掠了過來,速度奇快。
    到巨少商近前低語幾句,巨少商一擺手,那幾人又迅速離開。
    “事情大了。”
    巨少商臉色變得陰沉︰“在武卒大營里發現五十幾具少女尸體,開膛破肚,內髒都被挖了。”
    粗獷漢子眼神如刀,他看的不是張望松,而是武卒校尉畢盡忠。
    “我只以為你不成器。”
    畢盡忠臉色煞白,步步後退。
    .......
    整個涿郡城都被震蕩了。
    在武卒大營里發現了特意保存好的五十多具少女尸體,死相奇慘!
    武卒大營被圍堵的水泄不通,憤怒幾乎燒掉了所有人的理智。
    尤其是那些失蹤少女的家屬,不知有幾人哭暈在地。
    方許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具一具慘白的尸體心神俱震。
    他一腳將張望松踹出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哈.......”
    此時張望松卻大笑起來,原形畢露。
    “我從來都不信神仙,家境貧苦出身,我能做到四品通判,靠的是我不認命。”
    張望松扶著身邊的台子起身,那台子上就有一具尸體。
    他看了一眼,但根本不在乎。
    沒有什麼情緒,更沒有害怕。
    張望松扶著台子站著,表情猙獰。
    “這件事,不會按在我頭上,你是欽差,你想讓全城百姓看我笑話,那咱們就當著百姓的面審一審,這些人誰殺的?”
    他指向那些死者家屬︰“抓你們的是誰?!可是本官?”
    其中一個死者家屬搖頭︰“不是張大人,是還沒來做知府的李大人,他派的人,他說知道我們的案子了,要為我們伸冤,結果我們才出家門就被抓了.......”
    “你們听見了嗎!”
    張望松歇斯底里︰“抓他們的是李知儒!殺人的是維安縣內青山上的賊!李知儒害怕被朝廷知道,他又要來琢郡做官,所以提前派人把受害者藏起來!”
    方許一腳踹過去,張望松橫飛。
    “一點兒都猜不錯你。”
    方許看了看那些百姓,又看了看武卒校尉畢盡忠︰“我沒猜錯的話,人都是你抓的。”
    畢盡忠︰“我,確實收到了李知儒大人的親筆信,還用了維安縣令的公章,他請我先把人都關起來。”
    他想取出書信。
    方許根本不給他機會。
    方許先取出一件東西。
    他在火把照耀下展開。
    “我說過我上青山,我也說過,二十三個殺人賊都是我殺的。”
    他手中是一份血書︰“這是二十三名殺人賊的招供,那二十三人都是張望松安排的。”
    說到這,方許怒問︰“崔昭正!名冊對上了嗎!”
    捕頭崔昭正看到那些尸體,臉色也是煞白。
    他顫抖著雙手遞上名冊︰“對上了,監獄里少了二十三人!”
    看到方許手里的血書,巨少商都愣了一下。
    上青山的時候他檢查過那些尸體,每個人手腕腳腕上都有磨痕。
    這些人,長期佩戴過鎖鏈腳鏈。
    方許讓崔昭正去對名冊,是因為那少年也發現了。
    “放監獄里的人出去幫你殺人,李典獄被你滅口。”
    方許眼楮已經有些隱隱發紅,一腳踏過去︰“你殺李典獄為滅口,就你會滅口?我能把青山賊留給你栽贓?”
    他腳下發力︰“殺了這麼多人,你肯定不是圖財。”
    張望松被他踩著,卻比剛才囂張多了。
    “我說過了,我這些年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不認命。”
    他陰測測的笑著,哪怕被打的這麼慘。
    “你剛才說,讓我的人抓了他來威脅你?”
    他指向巨少商︰“他能有你大哥大嫂好用嗎?”
    方許眼神一凜。
    張望松笑了︰“你最好把我扶起來,我坐下,我給你點面子,關上門,別讓百姓們看見你給我跪下。”
    他又看向巨少商︰“我沒想到來了個欽差,但青山上的人被殺光了,我能得不到消息?”
    他笑的越來越猖狂︰“年輕人,你和那欽差誰能打?殺欽差何必是我親自動手,你幫我殺了他,我或許能留你大哥大嫂的命。”
    方許後撤兩步,看起來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方許不扶他,張望松自己扶著台子再次起身。
    “動手吧,再晚點你大哥大嫂的人頭都送來了,你喜歡熱乎的,還是涼的?”
    方許又後撤幾步,看起來渾身顫抖,他攤開雙手︰“這......這可如何是好?”
    巨少商︰“浮夸.......”
    方許︰“不細膩?”
    巨少商︰“那他媽是和細膩一點關系都沒有。”
    張望松看著這兩個人如此反應,他迷茫了。
    ......
    維安縣。
    李知儒家院中,有四個身穿黑錦的人,頭上有黑色斗笠,臉上有赤色面甲。
    一個身高丈許,粗壯如熊,赤手空拳,雙手分別握著一個殺手的脖子,那兩個殺手已然被他捏死。
    一個修長強健,虎背猿腰,眉目冷傲,雙手一甩,兩把三尺長的彈簧刀縮進錦衣袖口,那一刻,刀身上血液滴灑。
    一個高挑婀娜,氣質冷艷,手腕一抖,飛出去的鏈槍收回來,一鏈九頭,頭頭帶血。
    收回來在她腰間纏繞,像是裝飾,竟讓她多了幾分血腥嫵媚。
    最後一個站在屋門口,既是最後一道屏障,也是最強火力支援。
    身材嬌小,看似柔弱,才到那丈許大漢腰部多些,白白嫩嫩,斗笠下有雙馬尾。
    卻拿著一張比她還高的玄鐵長弓。
    院內外,尸體遍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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