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兄妹倆就出發了。
他們熟門熟路地找到黑市，剛擺好攤，就有人圍了上來。
“這是咸菜？多少錢一罐？味道怎麼樣？”
柳知夏立刻打開一罐，遞上一根竹簽︰“同志，可以試吃，五毛一罐。”
“那我不客氣了！”那人接過竹簽嘗了一口。
旁邊的人都盯著他︰“怎麼樣？”
客人連連點頭︰“比我家的好吃太多了！來一罐！”
柳知夏大喜，連忙推了推發呆的柳向陽︰“哥，拿貨！”
柳向陽趕緊遞上一罐，柳知夏麻利地收了錢。
見狀，其他人也紛紛過來試吃，但看熱鬧想白吃的人更多，真正買的並不多。
眼看試吃那罐快見底，賣出去的才幾罐，柳向陽急了。
他拉著柳知夏低聲說︰“小妹，光吃不買的人太多了，要不咱們別給試吃了？”
柳知夏卻搖搖頭︰“大哥，做生意就這樣。今天不買，明天可能就想吃了。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打出名氣，讓大家知道咱們的咸菜是什麼味兒。”
柳向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只能肉疼地看著那些白吃的人，臉上還要擠出笑容。
柳知夏看竹簽快用完了，便對柳向陽說︰“竹簽用完，咱們就收攤。”
“好！”柳向陽立刻點頭。
最後一根竹簽用完，他光速收攤。
兩人一合計，賣得其實不少。
一罐試吃基本空了，但也賣出去了十五罐！
足足賺了七塊五！
柳向陽眼楮都看直了。
柳知夏說︰“咱們再去買點玻璃罐，下次可以多帶點。”
“好！”柳向陽激動得連連點頭。
兩人買了罐子，加快腳步回村，正好趕上家里的午飯。
飯桌上，柳向陽激動地講著今天的事。
一听說賺了七塊五，全家人連飯都忘了吃，全都震驚地看著柳知夏。
柳知夏得意地對張秀英說︰“娘，我覺得咱們可以多做幾種咸菜。現在農活也完了，您幫我一起做？”
張秀英二話不說︰“行！不過，有那麼多菜嗎？”
“有！您放心，管夠！”
沈紅梅這時激動地喊道︰“小妹，說好了三七分！”
“我知道，吃了飯就把錢給大哥。”
沈紅梅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給我就行，你大哥不管錢。”
柳向陽緊張地看了眼母親，又心虛地對媳婦說︰“媳婦，咱們過了這麼久，你手里一分錢沒攢下，要不……錢還是我來管吧？”
沈紅梅臉頓時拉了下來︰“什麼叫我沒存住錢？還不是你小妹把咱們的錢都拿走了！”
“呵，”張秀英冷笑一聲，“沈紅梅，你真當我是老糊涂？你偷拿采買的錢貼補娘家，我早就知道了！這麼多年連大寶讀書的錢都沒攢下，還怪到老三頭上？”
她眼神一厲︰“我早說過，你們兩口子管不住錢，就全交給我！我給你們記賬，要用再來取！”
沈紅梅一听，咬緊牙關，不服氣道︰“那行，錢給向陽吧。”
錢給了丈夫，總比上交婆婆強。
雖然鬧了點不愉快，但當柳知夏把兩塊二毛五交到柳向陽手里時，沈紅梅還是樂開了花。
這可比她偷偷摸摸黑一次采買的錢多多了！
柳知夏又拿出五塊錢遞給張秀英。
“娘，這錢拿去還外債吧。”
張秀英連忙擺手︰“不用！這是我和你爹的事，這錢你自己留著當嫁妝！”
柳知夏不由分說，直接把錢塞進張秀英手里。
“娘，這錢是為給奶奶治病借的，咱們有了錢肯定要先還。奶奶生前最疼我，我賺了錢幫忙還債，也是應該的。”
“可是那之前……”張秀英著急地差點說漏嘴，眼神慌亂。
沈紅梅嘴角一勾，在旁邊煽風點火︰“是啊娘，小妹說得對。咱們家欠著外債，小妹手里卻攥著錢，讓鄰里看了多寒心？”
她算盤打得 啪響︰讓柳知夏還了債，爹娘後面賺的錢就都是家里的。老二不在家，老四沒成家，這錢最後還不是落在大房頭上？
張秀英求助地看向柳守仁，夫妻倆都不想接這錢。這要是收了，家里的債就等于全讓柳知夏一個人還了。
柳知夏看著二老擔憂的模樣，繼續道︰“現在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借咱們錢的人也手頭緊。這錢還了，也能讓人家日子寬松些。再說，你們二老也該想辦法攢錢給老四娶媳婦了吧？”
這時，柳向陽站了出來，拿出自己的兩塊錢。
“爹，娘，小妹說的沒錯。這生意還會繼續做，錢也會繼續賺，但外債不能拖著。我這沒小妹那麼多，這兩塊錢你們也拿去。”
沈紅梅一听，眼楮都直了，急忙拉住他︰“你瘋了？總共就賺這點，全拿出去，咱們喝西北風？”
柳向陽狠狠瞪了她一眼︰“在家吃喝，餓著你了？都是一家人，還債的事，我這個當大哥的一直沒出過力，現在有錢了，就該給！”
沈紅梅哭喪著臉︰“那大寶讀書……”
“讀書還可以等明年！現在年紀又不大。老四讀書那會兒不也八九歲了嗎？”
張秀英心里有了主意，她接過兩個孩子的錢，又退給柳知夏兩塊。
“行，這次的債，就你們兄妹倆還。”
她轉向沈紅梅，一字一句道︰“我們老兩口會把錢記下來。等老三嫁人，這筆錢當嫁妝還她。老大這邊，以後有錢了也會還你。”
柳向陽紅了臉︰“娘，就兩塊錢……”
“行了！”張秀英打斷他，“我和你爹去還錢。這錢，我就說是老二在外頭賺的。老三生意的事，誰都不許往外炫耀！”
夫妻倆一走，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沈紅梅耷拉著臉，沒好氣道︰“明明是你倆出錢又出力，這功勞倒是全成了老二的！”
柳向陽卻驚愕地看了柳知夏一眼，隨即不耐煩地沖沈紅梅吼道︰“都是一家人，計較這些做什麼？還嫌不夠丟人？”
眼看沈紅梅還要鬧，柳向陽一把拽住她，直接拖進了屋。
院子里，柳知夏和柳學軍面面相覷。
柳學軍喃喃道︰“我還是頭一次看大哥發這麼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