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噠 噠。
    手心的懷表,忽發出嘈雜的噪音,不斷提示,徐誠頓時皺眉,心下閃過慌亂,打開表殼一看。
    最大的黑色指針,似失去了牽引似的,胡亂地來回打轉。
    左半圈,右三圈。
    “怎麼回事?”
    “難道又出事了?”
    徐誠是知道,每一只針,都對應不同的靈。
    現在,是哨探的它出事了。
    “又遇到什麼事?”鼻中呼吸略微粗了積分,徐誠心中略有些焦慮。
    “算了,今天出師不利。”徐誠抬頭望了望天氣,陰沉灰暗,恰如他此刻的心。
    “先召回來吧。”
    這些東西,不能外放太久,否則容易出事。
    幾乎在同時,脖子上掛著的牙齒,“ ”一聲,有一只從中斷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骨靈!”徐誠深吸一口氣︰“到底是誰?”
    骨靈可不是雜魚了,就是他,也不容易操縱。
    有時也可能反噬。
    “難道是……學院?”徐誠有些憂慮︰“不,不可能,只是小事而已。”
    “我應該不可能招惹到,大人物。”
    “算了,回去了。”
    沒有計較的心思,拉了拉帽子遮擋住面容,徐誠腳步匆匆,沿著岔道口,重新走向市區。
    然而,走了沒多久,他的腳步越來越緩。
    少年的身影,悄無聲息擋在去路上,神情平靜又深沉。
    “你是……”徐誠認出是甦羽,心中卻生出疑惑︰“他怎麼敢擋在我面前?”
    “徐誠,我要跟你談談。”明明是十四歲的少年,面對成年人,卻顯得從容鎮定。
    “你認識我?”少年微笑了起來,笑容透著自信。
    “徐爵士的不肖子孫嘛……我當然認得!”
    徐誠面色凝固了,他果然知道自己,還有人知道家祖的榮耀!
    身不肖子孫的徐誠,高興之余,又感到愧疚,拉低了帽檐,他深深呼吸幾口氣,沉默幾秒,深深點頭。
    “由你選地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徐誠輕聲說著。
    “那就請跟我來吧。”少年就這樣灑脫一笑,直接背對著他,看似毫無防備轉身。
    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徐誠心中默默思忖著,比起端正的外表,少年像澄澈夜空一樣平靜的目光,更令他印象深刻。
    盡管,外表看起來跟同齡人差不多。
    但只是稍稍同行一段路,就能感受到,在那少年周圍彌漫著……成熟沉穩,自信的氛圍。
    這跟他的年齡很不相稱,顯得很早熟的樣子。
    “這就是天才?”
    通常天才,總有些異于常人之處。
    對于這點,徐誠總覺得有些不爽,一邊極力裝很平靜的樣子,在他開口之前搶先說︰“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接著少年回頭,微皺起眉,說︰“應該問,我是何時發現你。”
    說話的口吻很平靜。
    “呵……”發出了意義不明的笑聲,許誠不再說話,這個小鬼,太不可愛了!
    10分鐘後,一家酒吧角落里,坐下兩位客人。
    一位戴著寬邊軟帽,瘦削的面容,留著短胡子,一位是穿著普通的少年,兩人入座後,一時都是無言。
    “你要跟我談什麼?”徐誠首先打破了沉默。
    “十三年前,你來到這里,是吧?”
    這話題起得莫名其妙,徐誠听了直皺眉,沒有回答,甦羽卻不等他回答,繼續說了下去。
    “你樣貌變化不小,但還有人知道這事……當然這不重要,也沒有太大關系。”
    “但我猜,你肯定不知道,當年令堂也曾抵達這里,卻連求援的船票都買不起。”
    “我祖父當時是大副,看她可憐,替她出了那份。”
    “怎麼可能?”徐誠脫口而出,心里卻一動,當年祖父被審判,全家震怖,自己母親的確外出過一段時間。
    “怎麼不可能呢?”甦羽微笑著反問︰“你家的藍玫瑰,現在應該還開著吧?”
    “……藍玫瑰?”
    “很稀罕吧……藍色的玫瑰。”甦羽輕聲說著︰“好好用心想想,在別的地方,你有听說過藍玫瑰嗎?”
    “……”
    “藍玫瑰的花語,听說過嗎?徐誠。”甦羽面不改色地問道。
    徐誠搖了搖頭︰“是什麼?”
    “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又叫奇跡。”
    “奇跡?”
    徐誠神色間微有動容,似是回憶。
    “唯有本地的魔女森林,才有這種珍惜的藍玫瑰。如果你在家里看到,說明你母親來過這里。”
    “藍玫瑰不可能在野外出現,甚至別的園藝師也沒有培育。。”
    “玫瑰沒有藍色,不管是搭配什麼品種培育,嚴格來說是不可能創造出藍色玫瑰。”
    “你說不可能……那,藍玫瑰,是怎麼來的?”徐誠從懷里找出只盒子,里面有塊用琥珀凝固的標本。
    甦羽驚訝地看著玫瑰花瓣。
    顏色十分少見,是天空般的潔淨藍色,層層疊疊的嬌弱花瓣,透著色彩漸變的花紋,的的確確就是玫瑰沒有錯。
    “這就是魔女的玫瑰。”
    “據我祖父提起,森林里有魔女,很擅長培育花卉,令堂,想必真的見過魔女。”
    徐誠收好花瓣。
    “令堂的事,你可以自己查證。”甦羽微笑著說,這確實都是真的,但是並不是祖父幫助了她,是船長。
    甦羽本不該知道,但是土著整理家里遺物時發現過祖父紀錄的故事。
    那船長已經死了,並且祖父的確在場,誰也不能肯定,不是祖父。
    徐誠果然信了。
    “我很感謝你祖父的幫助,但如果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的話……那恐怕……我必須說聲遺憾。”
    注視著甦羽,徐誠竭力表現出誠懇。
    “你能查到這地步,就應該很明白,要對付你的……其實另有其人,沒有我,還有別人。”
    沒有直說老板,徐誠還是在懷疑,這少年是否真的知道。
    “我只是對你說明,我確實清楚你家的淵源。”
    “至于對付,你看下這個!”從胸口拖出一抹金色,甦羽把徽章展示給他看。
    “紋章學是貴族必修之課,你差點是徽章紳士的繼承人,應該懂點吧?”
    “這徽記,認識吧?”
    徐誠仔細瞅了那徽記,有點眼熟,想了很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難怪徐家沒落,連青藤學會的也不識得。”甦羽平靜的聲音,如閃電劃破夜晚的黑暗。
    青藤學會——青藤中學!
    徐誠瞬間升起巨大的惶恐,是啊,本不該忘記的——本地不就有青藤會的下屬單位?
    真是太久沒有溫習紋章學了!
    都怪這該死的飛鯨旗,該死的老板,還有無用的任務,浪費我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