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的手指，捏著那枚溫潤的玉簡。
他沒有立刻探入神念，只是將它拿在手中，輕輕摩挲。
周副殿主臉上的笑容，像是面具一樣完美無瑕。
“聖子，請過目。若有任何不妥之處，盡管提出，本座一定立刻整改。”
秦素雅站在一旁，渾身的靈力都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態，隨時準備出手。
“不必了。”葉安忽然笑了。
他站起身，將那枚玉簡隨手收入儲物戒。
“周副殿主勞心勞力，我豈有不信之理。”
他轉向秦素雅︰“師父，我們走吧。聖地防務如此周全，我也該回去安心修煉，準備突破了。”
這番話，說得輕飄飄的，卻讓周副殿主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突破？
一個鴻蒙聖體要突破，這可是天大的事。
“好，好！”周副殿主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聖子安心閉關，聖地的一切，有本座在，定保萬無一失！”
葉安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帶著秦素雅轉身走出了議事殿。
直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周副殿主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斂去。
他坐回主位，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靈茶，眼神陰冷得像是萬載玄冰。
“小東西……還挺會裝模作樣。”
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等你‘發現’了玉簡里的驚喜，我看你還怎麼安心突破。”
……
聖子峰，密室。
厚重的石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氣息。
秦素雅再也忍不住，急切地開口︰“安兒，那玉簡……”
“是個請柬。”葉安將玉簡從儲物戒中取出，放在石桌上。
“請我去死的請柬。”
他沒有多做解釋，神念如同潮水般涌入玉簡。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識海中的系統光幕，瘋狂閃爍起血紅色的警告。
【叮！檢測到玉簡中夾雜一絲隱晦的魔氣波動，其性質與‘天魔契約者’玄長老身上魔紋同源！】
【觸發支線任務︰披著羊皮的狼。】
【任務內容︰徹底查明周副殿主與魔患的關聯。】
【任務獎勵︰系統值50000點。】
葉安的臉上波瀾不驚，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
他體內的鴻蒙聖體微微震動，一股純粹的金色道韻順著他的神念，覆蓋了整枚玉簡。
玉簡中，那些看似正常的防務部署圖，在他的探查下，顯現出了另一層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根根比發絲還細的黑色線條，隱藏在靈力脈絡的節點之下，構成了一張細密而又致命的大網。
這些黑線，串聯起聖地數十處看似無關緊要的靈脈節點。
任何一處被引爆，都會引起連鎖反應，讓整個聖地的護山大陣，在瞬間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
而所有黑線的最終指向，都匯集到了一個地方——乾坤洞天。
甦曉雲閉關的地方。
葉安收回神念，眼神平靜得可怕。
他沒有立刻對秦素雅說明玉簡里的陷阱，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師父，你可曾听過‘歸墟’？”
秦素雅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歸墟……”她沉吟道，“這是聖地最古老的典籍中，才偶有提及的兩個字。記載非常模糊，只說那是一切的終點，是比心魔海更恐怖的禁忌，與一場席卷萬界的浩劫有關。”
葉安點了點頭。
這和他從冰原遺跡那仙人殘魂處得到的信息，基本一致。
“那……聖地近幾百年來，可有過天資絕艷的弟子，離奇失蹤，或是修煉時‘意外’身亡的事件？”
秦素雅的臉色，猛地一變。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有！”她聲音發緊，“三百年前，內門出過一個身具‘太陰神體’的女弟子，天資甚至不輸于你，被譽為千年一遇的奇才。可在她即將突破化神時，卻在一次外出歷練中，離奇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還有一百五十年前，丹堂的一位長老，他無意中煉成了一具親和鴻蒙道韻的‘道丹之體’，前途無量。可沒過多久，就在煉丹時走火入魔，丹毀人亡。”
她越說，臉色越白，聲音也開始顫抖。
“還有好幾個……他們，他們都是身負頂級體質或血脈的天才，最後都……都不得善終。”
秦素雅看著葉安，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後怕。
這些事情，當年都被當成了不幸的意外。
可現在被葉安串聯起來一問，她才驚覺，這哪里是什麼意外，這分明是一場場蓄謀已久的獵殺！
葉安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也徹底消失。
他之前就有所懷疑，現在，一切都對上了。
從下界太上仙宗的甦曉雲，到太一聖地的他自己，再到這些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天才……
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漫長的歲月中，一直在默默地收割著這個世界最頂尖的體質和血脈。
玄長老是這只黑手。
周副殿主，也是。
而他們的背後，都站著那個所謂的“吾主”，那個名為“歸墟”的恐怖存在。
“安兒，周副殿主他……”秦素雅不敢再想下去。
“他不是想滲透聖地，他是想把聖地，變成他的屠宰場。”葉安的聲音很冷。
他抬起手，示意秦素雅不必驚慌。
“他現在還不敢動手，因為他不確定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設下這個局，就是想引我入甕，把我這個最大的‘變數’，徹底解決掉。”
秦素雅急道︰“那你絕不能去！他可是大乘期的強者，又有整個斬魔殿的叛軍在手，你……”
“我必須去。”葉安打斷了她。
“只有我去了，他才會露出馬腳。也只有我去了，你們才是安全的。”
他看著自己的師父，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師父，接下來，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你立刻以我的名義，宣布聖地進入最高戒備狀態。然後，調集所有我們能信任的人手，不惜一切代價，將乾坤洞天圍起來。”
“對外就說，我要為曉雲護法，助她突破。任何人，膽敢靠近乾坤洞天百丈之內，殺無赦！”
秦素雅瞬間明白了葉安的意圖。
葉安是要用自己當誘餌，把所有的危險，都吸引到他自己身上。
而她，要做的就是守好大本營，守好那個對敵人來說，同樣是“完美容器”的甦曉雲。
“我明白了。”秦素雅重重地點頭，眼眶有些發紅。
“他以為他是獵人，殊不知，我也在等他這條大魚上鉤。”葉安站起身，走到密室門口。
他回頭，看著石桌上那枚靜靜躺著的玉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這盤棋，該由我來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