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後,被戀愛腦王爺寵上天

第96章 少年多情,一見沐瑤誤終身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子甦與秋 本章︰第96章 少年多情,一見沐瑤誤終身

    蕭逸塵握著千里鏡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大周軍隊內部的山頭主義、派系之爭,是他也深惡痛絕的頑疾。

    可他心底那股不安,卻愈發強烈。

    “傳令下去,前軍暫緩……”

    “蕭君。”板垣五郎打斷了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壓力︰“我軍遠道而來,士氣正盛。此刻若畏縮不前,只會助長敵軍氣焰。兵貴神速,一個時辰之內,我要看到我朝和的旗幟,插在晏城的城樓上。”

    他不是在商量,是在下令。

    蕭逸塵轉過身,看著這個名義上是“軍事顧問”的朝和將軍。

    對方的眼神里,是獅子看著綿羊的傲慢。

    他忽然意識到,自從自己引朝和人渡過淮水,這支三十萬人的大軍,究竟听誰的,就已經成了一個笑話。

    帳外,親衛統領正等著他的軍令。

    蕭逸塵的嘴唇動了動,那句“謹慎”最終還是被咽了回去。

    他不能在朝和人面前,表現出絲毫的軟弱和動搖。

    “……命先鋒營,即刻入城,探明虛實。”他听見自己的聲音,干澀而無力。

    “不是探明虛實。”板垣五郎糾正道,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是佔領。”

    ……

    一炷香後,先鋒營五千人馬,如一道黑色的洪流,涌入了晏城那洞開的城門。

    起初,一切都如板垣五郎所料。

    街道上空無一人,沿街的店鋪門窗緊閉,只有風卷起地上的沙塵,發出嗚嗚的聲響。

    直到先鋒營的隊伍,完全進入了那條狹長的主街。

    “砰!”

    一聲突兀的、從未听過的爆響,從街邊一座茶樓的二樓炸開。

    一名騎在馬上的校尉,胸口猛地炸開一團血霧,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直挺挺地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不等周圍的士兵反應過來,密集的、如同炒豆般的爆響,從四面八方響起。

    街道兩側的民房屋頂、窗戶、門縫……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噴吐出致命的火舌。

    鉛彈撕裂空氣,帶著尖嘯,鑽進士兵們的血肉之軀。

    慘叫聲、戰馬的悲鳴聲、軍官聲嘶力竭的呼喊聲,瞬間將這座死城引爆。

    涌入城中的五千人,像被關進籠子里的獸群,瞬間亂了陣腳。

    他們想後退,卻發現後路已經被後續涌入的同袍堵死。

    他們想沖鋒,卻發現狹窄的街道根本無法展開陣型。

    騎兵成了最顯眼的活靶子,步卒擠作一團,除了徒勞地舉起盾牌,根本找不到敵人在哪里。

    這不是一場戰斗。

    這是一場屠殺。

    ……

    七芒山。

    夜色如墨,山風冷得像刀子。

    新挖開的泥土,散發著潮濕的腥氣,混著松脂的味道,在山谷間彌漫。

    沐瑤踩著泥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剛剛成型的壕溝里。

    她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早已濺滿了泥點。

    火把的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坑坑窪窪的工事壁上。

    “這里,角度不對。”

    她的聲音,在這叮當作響的工地上,顯得清冷而突兀。

    她停下腳步,指著一段剛剛挖好的Z字形塹壕的拐角。

    “射擊夾角過大,會形成火力盲區。敵人只要貼著這邊牆根摸過來,你們的火銃就成了燒火棍。”

    負責這片區域的隊率,連忙提著燈籠跑過來,滿頭大汗。

    他順著沐瑤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沐瑤沒再解釋。她從一名士兵手里,拿過一把工兵鏟,走到那個拐角處。

    “看清楚了。”

    她說著,揮動工兵鏟,毫不費力地鏟起大塊混著草根的泥土。

    她的動作,精準而有力,完全不像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

    “向內收三尺,形成一個內凹的弧度。這樣,無論敵人從哪個方向來,兩側的火力都能形成交叉。”

    她一邊說,一邊動手。

    很快,那個原本生硬的直角,就被她修改成了一個平滑而致命的弧度。

    周圍的士兵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呆呆地看著。

    他們看著這個傳說中顛覆了王朝、高高在上的女人,此刻卻和他們一樣,滿身泥土地站在冰冷的壕溝里,親手教他們,如何挖一條能保命的溝。

    彭鵬也在人群中。

    他手里還握著那把沉重的鐵鎬,掌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

    他早就听說過沐瑤的名字。

    京城里,有人說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妃,也有人說她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可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這麼近地看到她。

    她比傳聞中,還要美。

    即便是在這昏暗的火光下,即便那張臉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也掩不住那份仿佛不屬于這凡塵的清冷與絕色。

    但更讓他心頭震動的,不是她的美貌。

    是她的眼神。

    那雙眼楮在審視工事圖紙,在掃過每一個施工細節時,專注得像個最苛刻的工匠。

    沒有一絲一毫的女兒態,只有一種讓人心悸的、絕對的掌控力。

    他看得有些痴了。

    直到那雙清冷的眸子,毫無征兆地,轉向了他。

    彭鵬一個激靈,手里的鐵鎬險些脫手。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停下揮舞的動作,看了太久。

    周遭叮叮當當的挖掘聲,隊率聲嘶力竭的號令聲,山谷間呼嘯的冷風聲,仿佛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整個世界,只剩下那雙眼楮。

    那雙眼楮里沒什麼情緒,既沒有因為一個普通士兵的偷懶而動怒,也沒有因為那份毫不掩飾的注視而羞惱。

    它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塊石頭,一棵樹,或者一段挖得不合格的壕溝。

    可就是這份平靜,讓彭鵬感覺自己的臉頰像被炭火燎過,熱辣辣地燒了起來。

    他慌忙低下頭,重新舉起鐵鎬,胡亂地朝著面前的泥地砸下去。

    “你看什麼?”

    聲音不高,卻像一根冰錐,輕易地刺穿了所有嘈雜,扎進他耳朵里。

    彭鵬的動作僵住了。他不敢抬頭,只能把頭埋得更低,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又干又澀︰“沒……沒看什麼,總司令。”

    “抬起頭。”

    命令不容置喙。

    彭鵬像是被線牽著的木偶,僵硬地抬起頭。

    火光下,那張年輕、黝黑的臉膛,漲成了豬肝色。

    他不敢直視那雙眼楮,目光慌亂地落在她沾著泥點的靴尖上。

    “活干完了?”沐瑤問。

    “沒……沒完。”

    “那為什麼停下?”

    彭鵬的嘴唇翕動了幾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說他看著她一身泥土地在壕溝里指點江山,看著她用最簡單的詞句解釋著最深奧的殺人技巧,看著她明明身形縴細,卻仿佛比這七芒山更沉穩,看得出了神?

    他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一把沙子堵住了。

    “我……”他支吾了半天,一張臉憋得通紅,最後像是豁出去一般,低吼道︰“是屬下的錯!但不關屬下的事,是……是總司令您……太好看了!”

    吼完這一句,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也做好了被軍法處置的準備。

    周圍幾個離得近的士兵,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

    沐瑤看著眼前這個脖子梗得像斗雞一樣的少年,看著他那雙因為緊張和羞窘而瞪得溜圓的眼楮,那雙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松動了一下。

    “是嗎。”她開口,聲音里听不出喜怒︰“多謝夸獎。”

    然後,她的視線越過彭鵬的肩膀,落在他身後的那段工事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挖的?”

    “是。”彭鵬下意識地回答。

    沐瑤沒再說話,只是朝他伸出手。

    彭鵬一愣,沒明白。

    “鐵鎬。”

    彭鵬這才如夢初醒,慌忙將手里那把沉重的鐵鎬遞了過去。

    沐瑤很自然地接過來,那把沾滿泥土、粗糙沉重的鐵鎬,在她那只干淨得有些過分的手里,形成一種奇異的、讓人心悸的對比。

    她沒有嫌棄,只是掂了掂分量,然後轉身,走到彭鵬剛才挖掘的地方。

    “你這樣挖,不對。”她說著,甚至沒有看彭鵬,只是盯著那片被刨得亂七八糟的泥地︰“壕溝的壁面,要保持一個內傾的斜角,而不是垂直。這樣,就算被炮火轟擊,塌方的時候,土只會向內滑,不會把整個通道堵死。”

    話音落下,她動了。

    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一個簡單的側身,腰肢發力,手臂帶動鐵鎬,劃出一道簡潔而有力的弧線。

    “砰!”

    鎬尖精準地嵌入堅硬的泥土。

    她手腕一轉,一整塊臉盆大的泥塊,被干淨利落地撬了起來,落在旁邊的土堆上。

    她的動作,和那些干了一輩子農活的老兵相比,甚至顯得有些輕巧。

    但每一個發力的瞬間,每一寸肌肉的運用,都精準到了極致。

    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像是一台被精密計算過的機器。

    彭鵬呆呆地看著。

    他看著她沾了泥的側臉,火光勾勒出她挺直的鼻梁和專注的下頜線。

    一縷被風吹亂的發絲貼在她的臉頰上,她卻渾然不覺。

    他看著她揮動鐵鎬,那件黑色的斗篷隨著她的動作而起伏,露出一截穿著黑色勁裝、縴細卻充滿力量的腰身。

    他看著泥土和草根飛濺,有些甚至落在了她的肩上,她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便繼續著手里的動作。

    這一刻,她不是那個在京城攪動風雲的貴妃,不是那個在教坊司號令萬民的娘娘,也不是那個在沙盤前指點江山、生殺予奪的總司令。

    她只是一個工匠。

    一個正在用泥土和鐵器,雕琢一件關乎十萬人生死的、名為“戰爭”的藝術品的工匠。

    彭鵬徹底看痴了。

    他覺得,眼前這一幕,比他听說過的所有關于她的傳說,都要動人,都要震撼。

    直到後腦勺上,傳來“啪”的一聲輕響。

    力道不大,甚至有些輕。

    但那突如其來的觸感,還是讓他猛地回過神來。

    他看見沐瑤已經站在他面前,那把鐵鎬被她隨意地拄在地上。

    她正用那只空出來的手,收回剛剛敲過他腦袋的手指。

    “醒了?”她問,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像是厭煩又像是無奈的情緒。

    彭鵬的臉,“轟”的一下,從耳根紅到了脖子。

    “我……”

    “不必解釋,少年多情,我能理解。”沐瑤打斷了他,目光重新變得清冷而銳利︰“但是在戰場上,一個走神,就是一顆腦袋。你覺得你的命,比別人的硬?”

    彭鵬渾身一顫,羞愧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總司令。”

    沐瑤沒有理會他的道歉。

    她將鐵鎬重新塞回他懷里,冰冷的鐵器激得他一個哆嗦。

    “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

    “那就挖。”沐瑤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那份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又重新籠罩下來︰“就照我剛才教的挖。一刻鐘,我要看到這段三丈長的壕溝,全都符合規整。”

    她的聲音,冷得像七芒山的夜風。

    “一刻鐘後,我回來檢查。如果還有一處不對……”

    她頓了頓,目光從彭鵬的臉上,緩緩掃過他身後那些同樣停下活計、豎著耳朵偷听的士兵。

    “軍法從事。”

    四個字,沒有一絲溫度。

    說完,她轉身就走,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黑色的斗篷在風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很快便融入了前方壕溝深處的陰影里。

    彭鵬呆立在原地,懷里抱著那把仿佛還殘留著她體溫的鐵鎬,後腦勺上被敲過的地方,還在隱隱發燙。

    他能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災樂禍,但更多的,是一種混雜著敬畏和羨慕的復雜情緒。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土腥味的冰冷空氣,胸中那股因為羞窘和緊張而翻騰的氣血,慢慢平復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熱的戰栗。

    他猛地轉身,舉起鐵鎬,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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