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誰能成功狩獵傳說中的獅鷲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蓋過了營地中貴族們的議論。
    只見幾名貴族在城堡騎士的護送下,灰頭土臉地回到了營地。
    他們身上的獵裝沾滿了泥土和草屑,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
    達希安認出了他們,正是之前在谷倉附近意外“撞見”了那場好戲的不幸觀眾。
    “哦,贊美聖光!你們總算回來了!”
    有人立刻問道,
    “你們剛才去哪兒了?我們還以為你們……”
    “別提了!”
    其中一位看起來最為狼狽的年輕貴族心有余悸地打斷了他,他翻身下馬,
    “那些該死的野豬!簡直像瘋了一樣!我們差點就被它們頂到天上去了!”
    那幾位貴族驚魂未定,正準備開口抱怨今天的倒霉經歷,亞拉里克卻恰好在這時候出現打斷了他們。
    他微微躬身說道︰
    “各位先生女士們。請原諒我打斷各位的閑聊。
    瓦萊里烏斯閣下今天在狩獵中身體抱恙,女伯爵閣下已吩咐將閣下送回城堡休息。”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為了讓瓦萊里烏斯閣下能安心休養,女伯爵閣下決定今晚的晚宴暫時取消,改為明晚在黑木大廳舉行正式的狩獵慶功宴。
    當然,為了確保各位的舒適與盡興,”
    亞拉里克繼續說道,
    “我們已備下豐盛的晚餐,選用今填最新鮮的獵物與其他精美食材,稍後便會在營地篝火旁為各位貴賓們奉上。”
    瓦萊里烏斯閣下身體抱恙?怎麼早沒听說?
    宴會取消?這可真是掃興!
    就在眾人低聲議論紛紛猜測著瓦萊里烏斯究竟是何“抱恙”時,那幾位剛從農莊回來的貴族終于找到了抱怨的機會。
    “抱恙?我看是被氣病的吧!”
    其中一位子爵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和周圍的人小聲說道,
    “你們是沒看到!那群該死的野豬!瘋了一樣追著我們!差點把我的馬都給掀翻了!”
    “可不是嘛!”
    另一人立刻附和,
    “我們被野豬追到農莊,結果你們猜我們看到了什麼?”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等著眾人看過來。
    “聖光在上!
    那畫面……簡直比吟游詩人最荒誕的故事還要精彩!”
    這話立刻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就連那些原本還在為宴會取消而惋惜的貴婦們也豎起了耳朵。
    “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農莊那邊怎麼了?”
    那幾位貴族互相看了一眼,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
    “我們看到瓦萊里烏斯閣下帶著人在農莊!
    然後……然後……”
    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樣的場面,只能含糊地說道︰
    “總之,很不體面!非常不體面!”
    “到底怎麼不體面了?”有人追問道。
    “哎呀,就是馬提亞斯閣下還有蘿賽女男爵……
    竟然和那個農莊管家三個人……”
    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在場的貴族們自然是精明的,立刻意會了那不堪入目的畫面,一時間抽氣聲和難以置信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什麼?!馬提亞斯閣下?!”
    “和那個管家?!天哪!”
    “蘿賽女男爵……她怎麼敢……”
    “在狩獵時候這麼做,怪不得瓦萊里烏斯大人會……”
    一位和馬提亞斯關系不錯的騎士立刻皺著眉反駁道︰
    “胡說八道!馬提亞斯閣下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他明明是去追尋獅鷲了!”
    “追尋獅鷲?哼,我看是追尋多人運動的刺激去了吧!”
    另一位與馬提亞斯素來不和的貴族立刻陰陽怪氣地嘲諷道。
    其實貴族們私下如何破格眾人都心知肚明,不過在狩獵時候做出這種讓人笑話的事……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格哈特那略顯肥胖的身影撥開人群徑直走到了達希安面前。
    他臉上洋溢著難以抑制的興奮,仿佛剛剛獵到了一頭獅鷲一樣。
    格哈特一把抓住達希安的手臂,幾乎是將他拖到稍微僻靜一些的篝火旁。
    他努力做出憂慮的樣子壓低了聲音,但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和閃爍的眼神卻徹底出賣了他幸災樂禍的狂喜,
    “你听說了吧?瓦萊里烏斯那個老、咳,我是說瓦萊里烏斯閣下,被馬提亞斯那個廢物氣得半死,混亂中又被不知道哪個蠢貨射了一箭!
    這下好了,我剛得到消息他已經被抬回城堡了……
    恐怕得在床上躺到明年!”
    他激動地用力拍了拍達希安的肩膀,那雙精明的眼楮里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光芒︰
    “這下好了!我看誰還敢阻攔你和伊莉絲的婚事!
    這簡直是聖光在保佑我們埃德加家族!”
    那個老頑固一倒下,索恩菲爾德家族議會里那些牆頭草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索恩菲爾德遲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格哈特激動得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說道︰
    “你放心,孩子!等女王陛下那邊派人來審查時,有我這個叔叔在一定會幫你把所有事情都擺平!
    沒人敢質疑埃德加家族的血脈,也沒人敢質疑這場聯姻的正統性!
    你就安心等著做索恩菲爾德的男主人吧!”
    實話實說,達希安可不認為瓦萊里烏斯這個能把控索恩菲爾德家族那麼久的人會那麼傻,
    現在突然氣暈過去不過是突然找不到原因的衰老帶來對死亡的無盡恐懼讓那老人腦袋進了水,
    等到他醒來清醒了再重新思考,恐怕就會發現問題……
    伊莉絲所謂的暫時不會打擾,他可不認為有那麼簡單。
    不過說到王室的審查?
    達希安下意識地在腦海中翻查了一下原主那貧瘠的記憶。
    對于貴族婚姻的具體流程,記憶里只停留在一些模糊的概念上。
    什麼王室的審查、教會的介入、聯姻雙方家族代表的談判,還有各種為了彰顯地位與財富而舉辦的、繁瑣到令人發指的文書和儀式……
    也是夠麻煩的。
    不過……
    希安轉念一想,既然這段時間格哈特正在四處尋找能夠解讀“赫拉利烏斯”學說的學者,那自己這位女伯爵資助的“伊萊恩”先生,
    作為目前北境唯一接觸過“赫拉利烏斯殘頁”並對有所研究的學者,主動送上門去為這位求賢若渴的伯爵大人答疑解惑,甚至順水推舟跟著他一起返回埃德加領地,
    實地探尋那些與“赫拉利烏斯”可能相關的“歷史遺跡”……
    這不是很合理嗎?
    “伯爵大人!”
    達希安臉上再次洋溢起感激與崇拜,
    “您真是、您真是我見過最睿智、最慷慨的長輩!
    若沒有您的庇護和指點,我恐怕……”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說起來,叔叔,我之前似乎听到幾位貴族大人在議論說您最近正在尋找能夠解讀‘赫拉利烏斯’學說的學者?”
    “哦?”
    格哈特挑了挑眉,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
    “你也對那位神秘的智者感興趣?”
    “豈止是感興趣!簡直是……是靈魂的共鳴!”
    達希安臉上立刻綻放出狂熱的光彩,
    “這段時間有幸拜讀過幾頁赫拉利烏斯大師的殘篇!那簡直是聖光賜予世間的啟示!只可惜殘篇不全,令我一直引以為憾。”
    他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
    “不過,伊莉絲之前資助的那位學者,伊萊恩先生,我曾有幸與他交流過幾次。
    伊莉絲也曾向我提及,伊萊恩先生似乎在這方面有著極其獨到的見解,或許……”
    “伊萊恩?”
    格哈特听到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