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一柄卷刃染血的砍刀，重重砸在石階上，發出悲鳴。
老道長環顧四周，
身邊倒伏著數十名弟子，鮮血已將玉皇頂的古老石階浸透。
而同樣數量的鬼子尸體，也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之中。
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竟緩緩綻開一個釋然的笑容。
“府君……小道……來見您老人家了……”他喘息著，聲音微弱卻清晰。
磯谷廉介手握軍刀，刀尖正懸在老道長頭頂，眼神冰冷而不耐。
看著脖子後的軍刀，老道長涌起一股力氣。
他雙手撐地，咬緊牙關，托著虛脫殘破的身軀，
一寸寸、無比艱難卻又無比堅定地站了起來！
鮮血順著道袍不斷滴落。
“大夏人——！”
“從不跪著死！！”
“無量——天尊——！”
他用盡最後的氣力，站了起來，
聲音如裂帛，穿雲裂石，在泰山之巔炸響，久久回蕩于雲霧之間！
話音落下的瞬間，磯谷廉介眼中凶光一閃，軍刀帶著寒光劈下！
老道長的身軀轟然倒下，臉上帶著一抹淡泊與不屈。
磯谷廉介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尸體，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封禪泰山的美夢，竟以如此方式收場，
現在，滿心掃興與隱隱的不安。
“厚葬。”他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轉身下山。
回到泰安城師團部，磯谷廉介看到了寺內壽一司令官發來的急電。
他目光掃過“警惕秦天部”的字眼，面色依舊平靜，眉頭幾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
他走到巨大的作戰地圖前，手指逐一點在關鍵節點，
第五師團已先于海軍拿下青市，正于濰縣休整，下一步可沿莒縣臨沂直插徐城。
他的第十師團加一個旅團，已控制泉城、泰安，正沿津浦鐵路南下，目標同樣是徐城。
南線部隊已在滁州與大夏軍隊接觸，一旦突破，即可北上合圍。
徐城，已是囊中之物！
“命令！”磯谷廉介對參謀長開口，聲音低沉，
“沿津浦鐵路部署重兵，確保北平至前線的補給線萬無一失！不許被大夏人切斷！”
“另，電告第五師團板垣君，互通秦天部最新情報，嚴防此部在我後方活動擾亂！”
寺內壽一的警告，讓他將謹慎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咻——
電波穿越空間，飛向濰縣。
濰縣，原縣公署，現已成為板垣師團指揮部。
“劉桑！你的，真是個妙人！”
板垣徵四郎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匪氣、眼神狡黠的三白眼漢子
劉黑七，
板垣的臉上堆著虛偽而熱切的笑容。
他沒想到，自己剛在濰縣落腳，這個盤踞在蒙陰一帶的土匪頭子，就千里迢迢跑來“投誠”。
劉黑七手下那七八百號烏合之眾，裝備破爛如同乞丐，在板垣眼中不值一提。
但此刻，這支“叫花子”部隊，卻大有妙用！
蒙陰，地處蒙山西麓，地形崎嶇，中心城區是唯一平坦地帶，形同一個橫置的葫蘆。
向西可威脅津浦鐵路，夠到磯谷師團的軟肋；
向東沿蒙山北麓繞行，可直抵沂水，截斷第五師團的進攻路線！
派重兵攻取，如同殺雞用牛刀，且價值有限。
但若讓劉黑七這支熟悉地形的土匪充當急先鋒，搶佔蒙陰，就能在他磯谷師團與第五師團之間，楔入一顆釘子！
其戰略意義，瞬間凸顯！
“哈依！太君！”
劉黑七摘下頭上那頂標志性的黑色窄檐圓頂禮帽，點頭哈腰，姿態放得極低。
他看準了鬼子勢大，魯省淪陷是遲早的事，跟著“皇軍”才能吃香喝辣。
他早听說板垣是個“大夏通”，比別的鬼子“好說話”。
“劉桑，”板垣徵四郎笑容不變，眼底卻閃過一絲冰冷的審視，
“我很想知道，你為何選擇在此時，投效皇軍？”
“天皇陛下萬歲！大東亞共榮萬歲！”劉黑七立刻挺直腰板，扯著嗓子高喊，眼中閃爍著做作的狂熱。
“劉桑，”板垣徵四郎的聲音陡然轉冷，笑容也收了起來，
“你覺得，我的大夏話說得如何？”
“好！忒好了！要是進了澡堂子，光听聲兒，我準把您當成咱們這兒的大官兒！”
劉黑七趕緊賠笑奉承。
“那你覺得……”板垣徵四郎逼近一步，目光如毒蛇般鎖定劉黑七，
“你剛才喊的那些口號，我會信嗎？”
他太了解這些大夏土匪了，
劉黑七被那眼神盯得心底發毛，額頭冒汗，知道裝不下去了。
他咧開嘴，露出黃牙，帶著幾分下流和貪婪，壓低聲音道︰
“太君……實話說吧，俺……俺惦記上蒙陰縣太爺那老婆了！嘖嘖，那身段兒，那皮肉……嫩得能掐出水兒來！”
“吆西！”板垣徵四郎臉上瞬間又堆滿了笑容，
他重重拍了拍劉黑七的肩膀，
“劉桑，坦誠！我喜歡！”
他轉身，快速起草一紙委任狀和一柄南部十四式手槍，鄭重其事地遞到劉黑七手里︰
“現在，正式任命你為皇軍魯南先遣軍第15協作旅旅長！兼任蒙陰縣知事！”
劉黑七大喜過望，雙手接過委任狀和手槍，激動得手都有些抖。
不過，他更眼巴巴地望著板垣，眼神中滿是貪婪，
不敢指望坦克大炮，能給幾十支沖鋒槍，或者百來條三八大蓋、幾挺歪把子就心滿意足了！
進濰縣時，板垣師團的裝備可把他眼饞壞了。
那滿是裝甲的坦克，那嶄新的大炮，幾十門啊！
還有那鬼子兵手里嶄新的沖鋒槍，
絕對是鬼子新制造的，以前都沒听說過。
“劉桑，”板垣徵四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語氣更加誠懇，
“為表皇軍誠意，特贈予貴部︰步槍三百支！大正十一式輕機槍十挺！九二式重機槍一挺！”
他指著搬來的那堆嶄新的武器，又轉身朝著劉黑七深深地鞠了一躬︰
“請劉桑務必收下！”
劉黑七看著那堆閃著油光的槍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巨大的狂喜讓他差點當場暈過去，魂兒都飄到了九霄雲外！
“太君！您放心！我劉黑七對天發誓，一定拿下蒙陰！為大東亞共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拍著胸脯發誓，恨不得立刻撲到那堆寶貝上打個滾！
“劉桑，還有這個。”
板垣一揮手，一部電台和一本密碼本被端了上來，
“這是與你我直接聯絡的電台和密碼本。你的，會用嗎？”
“會用！會用！太君放心！保證會用！”
劉黑七忙不迭地答應，心里盤算著，
就算手下沒一個會的，這玩意兒轉手也能賣個大價錢！
“吆西！”板垣徵四郎滿意地點點頭，最後拍了拍手。
一個穿著合體軍裝、容貌艷麗、眼神帶著幾分刻意媚態的鬼子女軍官款款走出。
“這位是花西子少尉。劉桑旅途勞頓，就讓她……伺候你吧。”
板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劉黑七一見花西子那欲拒還迎的姿態和傲人的身材，眼都直了！
防線瞬間崩潰！
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恨不能立刻將她按倒在那堆嶄新的機槍上！
他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道謝︰
“謝太君！太君想得太周到了！”
送走劉黑七，板垣徵四郎臉上虛偽的笑容瞬間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算計。
他拿起磯谷廉介發來的詢問秦天部動向的電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對副官命令道︰
“給磯谷君回電︰據可靠情報，大夏秦天部主力，目前仍在徐城以南休整，暫無北上跡象！”
他剛剛收到了森田景美發來的“最新”情報。
【今天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