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中，昏暗的燈光照在秦天的臉上，卻照出了他此時語氣的堅決，
根本就不是在開玩笑。
謝晉元愣住了。
不讓用？
什麼意思？
那你弄這些家伙當擺設嗎？
“老謝，你又疑惑了吧？”
秦天看出了謝晉元的疑惑，他微笑說道。
“正好，趁這個時機，咱們分析一下接下來要面對的鬼子的攻勢。”
……
“老謝，以你所知，這幾天鬼子會如何攻打四行倉庫？”秦天對謝晉元提出了一個問題。
“如何攻打四行倉庫？”
隨著秦天的提醒，謝晉元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回答，
“應該是以輕步兵為主，最多會使用那些鐵王八而已。”
“重炮和航彈不會使用，畢竟，這里離租界太近了，鬼子會考慮國際影響。”
這個問題，其實謝晉元在之前就反復想過了，
“對吧！輕步兵為主。”
“老謝，你隨我來。”
秦天帶著謝晉元上了頂樓，
冷冽風中，細雨婆娑，
借著租界繁華燈光，秦天指著四行倉庫的下面廣場說道︰
“鬼子進攻會一步步加碼。初期，不會全力猛攻。”
“他們知道倉庫難啃，強攻代價太大。”
“所以，明天的試探，頂多是些小股隊伍摸進來，甚至夜里可能從甦州河偷渡，敢死隊潛入。”
秦天點了一支煙，遞給謝晉元一根。
打火機亮起的光，瞬間照亮謝晉元驚訝的臉。
秦天的分析，完全在理。
水路敢死隊的可能，更是讓謝晉元心中一凜——這法子確實陰險！
不由得，謝晉元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將自己之前對秦天的看法完全推翻，
之前，他評斷秦天，打仗是個外行，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是個內行！
而且，在自己之上。
……
“夜里甦州河好辦，多加崗哨盯著，一旦發現他們偷渡便開槍射擊。”謝晉元定了定神，
“但白天的小股鬼子，如果只是小隊人馬的話，……”，他皺緊眉頭。
“按你說的，機槍擲彈筒暴露太早是浪費。”
“確實不值得大肆使用。”
謝晉元同意秦天的決定，但仍有顧慮，
“可不用，我怕不能全部擊殺他們，反倒讓兄弟們傷亡加大。”
“畢竟，這些小鬼子的軍事素養很高，槍法很準。”他說著，猛吸了一口煙，卻覺得沒什麼滋味。
“老謝，”秦天忽然用煙頭點點樓下幾個關鍵地方——廣場邊緣和通道拐角，
“把這些地方，全布上地雷，怎麼樣？”
“地雷？”謝晉元眼中光芒一閃！
那幾個點，是鬼子的必經之路！
“只要他們踩進來，訓練再好也亂套！”秦天的聲音很穩，
“我們在上面看準了打，一個都別想跑。”
謝晉元盯著那幾片區域，仿佛看到鬼子在爆炸中栽倒。
而無數要命的冷槍，從四行倉庫中射出，顆顆都要一頭畜生的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的可以節省精力物力，打的小鬼子死傷慘重。
他重重地點頭︰“好！真有雷陣，小股鬼子來多少死多少！”
可話剛出口，他臉色猛地一僵。
“可我們哪有那麼多地雷？！”興奮瞬間熄滅，聲音帶著苦澀，
“那幾個地方，只要需要布置幾十顆！現在根本不可能有！”
秦天沒直接回答，反而在樓邊坐下，深吸了一口香煙問道︰
“老謝，這白錫包還行吧？”
冷冷的細雨點在秦天的軍裝上，微微作響，明滅的煙頭火光，照著秦天冷峻的臉龐，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團座，你的意思是咱們的那個朋友還送來了雷？……”
忽然，謝晉元好像是明白什麼，他嘗試地問道。
“5號倉庫！”
“囔，鑰匙！”
秦天將5號倉庫的鑰匙解下來遞給謝晉元。
他的動作已經回答了謝晉元。
半個小時後，
謝晉元喘動粗氣，卻興奮異常地跑上來，
“團座，不僅僅有五十枚地雷，還有400枚手榴彈，50枚燃燒瓶啊！”
他手舞足蹈比劃著，
“這下子，咱們的戰斗力徹底恢復了。”
“而且，這燃燒瓶可以針對那鬼子的鐵皮王八，很好用的。”
“我已經讓戰士們在下面布雷了。”
“只等著明天小鬼子開席。”
這一刻，謝晉元看著秦天，目光完全不同了。
這個曾被大家背地里議論的“少爺團長”，在最絕望時給了他們最需要的東西！
而當初，他還懷疑秦天，懷疑秦天帶著那一千大洋跑路。
就現在這批軍火，至少需要幾萬大洋，人家秦天看得上那一千大洋？
秦團長留在這里，並不是為了鍍金，他，是真的要打鬼子！
在這一刻，謝晉元的心中對秦天做出了最真實的評判，
與此同時，比較自己，一股羞愧感猛地涌上來，他低下頭︰
“團座……弄這些，花了不少吧？之前我……”
秦天用力拍拍他肩膀︰“現在不說這些。不過我還有個想法，跟你的布防有點不同。”
“還有？您說！”謝晉元立刻抬頭，眼神專注。
“咱們，”秦天突然問道，“有沒有鐵蒺藜？”
鐵蒺藜？謝晉元一愣。不是正在布置地雷嗎？還要這個做什麼？
“哦？”他遲疑片刻，忽地眼楮一亮，“團座的意思是，在地雷上撒些鐵蒺藜？爆炸時濺射出去，殺鬼子？”
這法子好！
謝晉元仿佛看見地雷一響，僥幸沒死的鬼子卻被四射的利刺扎成了篩子——歹毒，但對鬼子，管用！
“鐵蒺藜倉庫沒有，”謝晉元搖頭，“那得專門打制。”
“不過，”他話鋒一轉，
“咱們進來時，我順手收了一桶圖釘在拐角，可以頂上！”
他正要下去安排，手臂卻被秦天一把拉住。
“不是優先，放在地雷上。”秦天糾正道，
“是優先把圖釘撒進下面的水道。”
謝晉元心頭一跳，等著秦天說下去。
“等鬼子偷摸著潛進來，”
秦天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踩在釘子上吃痛、亂作一團的時候，我們居高臨下堵住出口……一個也別想跑！”
水道撒圖釘？
謝晉元眼前立刻閃過鬼子在水中痛苦掙扎、亂成一鍋粥的畫面，上面守軍只需穩穩收割……
狠！真狠！
這是一個公子哥，想出來的主意？分明是戰場老手！
“團座這法子絕了！”
謝晉元聲音透著敬佩，
“我這就讓弟兄們辦！圖釘也用不了那麼多，剩下的正好按您剛才說的，摻在雷區！”
“嗯！另外讓兄弟們將下面的水池最好拉上鐵絲，罩住水池，讓他們潛進來的時候，纏在一起，只能在水中打滾，想上來門都沒有！”秦天笑著點頭補充。
這樣一來，明天的首波試探，已是十拿九穩。
“等等，”就當謝晉元要下去安排的時候，忽然，秦天又叫住他，
“差點忘了。老謝，你帶人去趟6號倉庫，里面有五百多套新的中央軍制式軍裝，比不上咱524團的，總比破衣爛衫強。”
“叫新來的弟兄們都換上。那些川軍小子，穿得太不像話了……”
“對了，那個矮個子川娃子叫什麼來著？‘滾地龍’？讓他別扛槍了，太小，來給我當傳令兵。”
秦天又將剩余的52積分全部兌換了中央軍夏季軍裝，一積分兌換十套，總共是520套。
軍裝？！
謝晉元心頭又是一震。
重機槍擲彈筒能弄，軍裝還叫事？
他趕緊應下︰“好！我這就去！”
他一邊往樓下快步走，一邊心里笑罵自己︰秦團這朋友路子太野，得學著習慣了，總一驚一乍可不行。
腳步剛踏下去——
“噠噠噠噠噠——！”
遠處，一陣急促熟悉的機槍尖嘯撕裂了夜空！
鬼子輕機槍！
槍聲？！
秦天和謝晉元臉色驟變，猛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