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帶著幾個人沖到蹴鞠場想勸解馬文才的時候,恰巧看到他心煩氣躁的把蹴鞠當成武器踢。
一群學子都被嚇的四散。
梁山伯與祝英台荀巨伯上前,正在試圖勸回馬文才。
他好言好語道︰
“文才兄,別鬧了,回去上課吧。”
馬文才哪里會听︰
“要我們回去上課可以,除非那女人下山。”
謝清言在一旁看著藍色的人影跑來跑去,直接逮住一邊的岑元辰,道︰
“你好沒義氣,我們這樣的關系,你竟然跟著馬文才給我族姐下臉面?”
岑元辰看著她氣勢洶洶揪著自己,忙拉著衣擺解釋︰
“我也不想啊,問題是馬文才那個眼神,好像誰不跟他走,他就要弄死誰一樣。”
“清言,你要是能讓他不對付我,我二話不說立刻跟你回去上課。”
蕭昭業也連忙過來解圍,附和道︰
“我們也不願意這樣,說起來我們蘭陵蕭家跟陳郡謝氏還有些姻親呢,謝先生要是修書一封,我少不得被家里訓斥。”
“但訓斥一頓總比被馬文才教訓好。”
“他不一定記得誰跟他出來了,但是誰沒跟他出來,他肯定記得一清二楚。”
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
謝清言放開了岑元辰,遠處馬文才還在發狠的把蹴鞠踢出了要命的架勢。
岑元辰目瞪口呆的看著,道︰
“你這次公然反駁他,簡直是犯了他的大忌,你可得小心了。”
謝清言道︰
“怎麼,他要把我切成臊子泄憤?”
蕭昭業想了想,搖頭︰
“應該沒那麼大塊。”
馬文才如此雷霆之怒,謝清言不能不去勸。
倒不是她有多維護秩序,而是系統提醒的馬文才對于梁祝的仇恨點來源。
她要是不去勸,等梁山伯出手,兩個人的梁子可就結大了。
她為了拉仇恨值,一個勁的把馬文才怒氣往自己身上引,要是功虧一簣,那自己費這麼多心思圖什麼?
梁山伯倒是一低頭,就想了個好辦法。
“既然他帶著學生罷課,那我們就去說服書院內的女子罷工。”
“讓他們明白女子的重要性。”
謝清言一凝神,心里想的卻是︰
這給我干哪來了。
學生罷課,工人罷工,這是梁祝還是她的高中課本啊?待會兒一覺醒來尼山書院成巴士底獄了?待會兒梁山伯振臂一呼,大喊全世界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
不過,在那場流傳至今的青年運動中,確實是工人罷工起到的作用更大。
因為學生畢竟是不創造勞動價值的脫產階級嘛。
但問題是這是公元三世紀的封建社會,這些女工跟他們一起反抗,最後不會有任何變化,一場熱鬧之後,她們還是得回去干活,做工,梁山伯出自寒門,可寒門也是敗落的士族。
這些女工可是真正的庶民出身,沒有什麼依仗,梁祝一時激動,她們追隨了,事後馬文才等人得到教訓,可是她們呢?還會因此被記恨。
謝清言皺了皺眉。
祝英台立刻叫好,眼看就要去說服書院內的女工一起罷工。
當下就要往醫舍去,先說服王蘭王惠兩姐妹。
謝清言抬手按住她肩膀︰
“這恐怕不妥。”
祝英台一下子跳開來,顯然是急了︰
“你做什麼?”
謝清言這才想起她以為自己是男人,當然嚇了一大跳,忙退開一步,道︰
“這辦法能起到效果,但是也只能算下策。”
一來執行方面就是個問題,書院里的女子未必個個都願意參與這場罷工,人家也要工錢,家里還等著吃飯呢。
不過梁祝有主角光環在,說不定真能說服他們執行這個計劃。
問題是……
祝英台頓時不高興起來︰
“我看山伯說的很對,這個辦法明明就很好,你為什麼說是下策?”
梁山伯也很疑惑︰
“謝兄為何覺得不妥呢?”
謝清言手指一下一下的扣著桌面,道︰
“不是沒有效果,而是因為這並非長遠之計。”
“按照山伯你的說法,讓書院里的女子都罷工來講堂听課。”
荀巨伯點頭,道︰
“對啊,這樣下來,浣衣坊沒人洗衣服,伙房沒人做飯,餓著肚子,髒著衣服,他們肯定就知道厲害了。”
謝清言搖頭︰
“知道了又如何?你指望他們深刻認識到自己的不對,從此一改前非?”
“恐怕要麼鬧大了驚動山長出面,要麼各打五十大板繼續上課。”
“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他們屈服,回書院來上課,女工們繼續回去做工。”
祝英台不禁疑惑道︰
“那不是很好嗎?我們要的就是這樣啊。”
真是個天真善良的千金小姐。
這麼鬧一場,根本矛盾解決了嗎?該自以為是的人還是會自以為是。
謝清言嘆氣道︰
“他們還是會對謝先生積怨,還是會看不起女子,這些女工的地位也不會改變。反而可能會得罪王藍田這種宵小之輩。”
“要是他們心懷怨氣,對她們下手怎麼辦?”
“王蘭王惠是山長的女兒,她們不會被針對,那伙房的甦大娘呢,浣衣房的雜役呢?”
“衣服洗爛了,飯里摻了泥沙,他們可以隨便找茬,借此發作,這些人如何反抗?”
說到底,兩個群體的地位並不匹配。一群世家子弟和一群在書院討生活的平民雜役。
罷工的最好結果,也還是建立在山長王世玉是個正直之士的基礎上。
要是換個人,為了平息世家公子們的怨氣,直接把這些女工都趕走,再請一批也是有可能的。
說到底,小範圍的罷工行動是很容易被平息的,挑幾個領頭的對付,剩下的自然就偃旗息鼓了,再過一段時間,把這些人全部都清除掉。哪怕他們沒有這套成體系的資本家辦法,隨便找個倒霉蛋發作怒氣,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是常見的手段。梁祝二人確實善良,但有些事不是靠善良就能解決的。
謝清言想了想自己曾經學到的歷史知識。
梁山伯頓有所悟,他生性善良溫厚,之前只是沒想到這麼多,此時見謝清言說出弊端,也覺得這個做法不太周全。
“那該怎麼讓他們回來上課呢?”
謝清言雙手交疊,支著下巴,道︰
“我倒有個辦法。”
近代學生罷課的活動可不少,有的是經驗可以吸取。
窗邊柳樹扶風來,明亮的白光照在她白皙透亮的臉頰上。
謝清言站起身來,衣擺一旋,笑道︰
“就讓我試試吧,如果不成,再用山伯的妙計也不遲。”
她並沒打算讓大家等太久,抬腳就出了門,在路上遇到岑元辰,見他一副逃生歸來的樣子。
“馬文才真是瘋了,蹴鞠不玩了,非要逼著我們去校場射箭。”
“校場靶子都快成刺蝟了。”
謝清言心說,這家伙怎麼還轉場了。
要是沒談攏,他扔她一個蹴鞠,大概還過得去,可要是射他一箭,那可是要命的。
謝清言想起馬文才狠厲起來不管不顧的樣子,心里也不禁犯怵。
還是道︰
“算了,我過去找他。”
她一路走到校場,還未走近。
已經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肅殺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