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清晨,魏雲感覺到鬼子很不對勁。
怎麼今天33師對面的鬼子攻勢突然猛烈了起來,火力密度與步兵投入規模都遠超昨日,仿佛有一支新的生力軍加入了戰斗。
盡管目前尚無部隊發來求援電報,但在如此猛烈的進攻下,防線恐怕堅持不了幾天。
魏雲負手沉吟片刻,隨即接通了軍部電話,將這一情況匯報給彭善。
很快,林晏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听筒里傳來彭善沉穩的聲音︰
“林兄,魏師長剛匯報,他當面之敵今日攻勢異常凶猛,你那邊情況如何?”
“軍座,我正面的鬼子攻勢相比昨日反而減弱了許多。”林晏如實匯報。
結合33師的情況,他心念電轉,瞬間明白了鬼子打的什麼意圖。
鬼子應該是想先集中兵力打垮側翼的33師,而後迂回包抄,對38師形成夾擊之勢。
小鬼子的花活戰術翻來覆去就那麼幾樣,而這個迂回戰術,正是他們最常用的把戲。
比如一個聯隊進攻守軍陣地,一般會派一個大隊繞側進攻,大隊到達指定位置後,會再派出一個中隊繞側進攻,中隊到達指定位置後,會再派出一個小隊繞側進攻,小隊到達指定位置後,會派出一個分隊繞側進攻,然後就會收到分隊的匯報︰
“報告!我們和主力會師了!”
林晏將自己推測的鬼子的把戲告訴彭善,隨後說道︰“軍座,我可以抽出兩個營的兵力協助魏兄防守。”
“好!不過你也要小心,警惕鬼子暗度陳倉。”彭善提醒道。
“明白!”
掛斷電話後,林晏立即下令,讓716擲彈兵團乘18輛251D半履帶車及卡車,快速接防715團陣地。715團則留一個營固守,其余三個營輕裝疾進,馳援相鄰的33師防線。
33師的陣地上,硝煙彌漫,槍聲與爆炸聲幾乎不曾間斷。
在歷經多次戰斗後,33師減員嚴重,兵員很多都是來自各地的地方軍整編補充而成,士兵們手中的武器也大多是漢陽造步槍。
此刻,他們正憑借簡陋的工事,頑強抵擋著鬼子一波猛過一波的進攻。
陣地東側的一個散兵坑里,班長胡老二拉響最後一枚手榴彈,奮力扔向正匍匐逼近的鬼子小隊。
“轟!”
爆炸的手榴彈暫時遏制了敵人的腳步。
“彈藥!誰還有子彈?”他回頭喊道。
剛補充進來的地方保安團的一個新兵顫抖著摸出幾發子彈遞過去。
不遠處,一挺民二十四式重機槍的槍聲再次響起來,副射手咬著牙,將最後的彈帶壓進槍膛,彈殼叮當飛濺,炙熱的槍管幾乎快要紅透。
“小鬼子又上來了!”
胡老二看到不遠處已經爬上 藻 南岸,正朝著他們散兵坑凶猛撲過來的土黃色身影,深吸一口氣,低吼道︰“上刺刀!準備近戰!”
幾乎同一時刻,戰壕內,連長和副連長接連戰死,剛剛接過連隊指揮權的一個排長大聲怒吼︰“弟兄們!全連上刺刀!誰都不準退後一步!”
保安團的新兵顫抖著將刺刀卡上槍口,聲音帶著哭腔對胡老二說︰“班長,我,我沒練過拼刺,我害怕……”
胡老二看著這張還帶著稚氣的臉,嘆了口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怕!沒啥竅門,見著鬼子就往前沖,槍端穩,照準胸口捅!記著,現在逃跑,背後挨槍子兒死得更快!跟小鬼子拼了,說不定還能殺出一條活路!”
言罷,他趴在土壁邊緣,死死盯著正朝著他們沖過來的小鬼子。
“八嘎!西內!(去死吧)”
十幾個鬼子如狼似虎地撲到散兵坑前,紛紛跳下。為首的軍曹挺著三八式步槍,鋒利的刺刀直刺胡老二心窩!
胡老二驚險閃身,順勢前撲,漢陽造的刺刀眼看就要扎進對方身體,那軍曹卻一把死死攥住槍身,跟著一腳狠狠踹在胡老二腹部,將他踢倒在地。
軍曹獰笑著舉起步槍,刺刀的寒光對準了地上一時無法動彈的胡老二。胡老二胸膛劇烈起伏,長時間的激戰早已耗盡他瘦弱身軀的最後氣力,只能絕望地看著死亡降臨。
“西內!”
“啊!我跟你拼了!”
鬼子的吼聲與一聲帶著哭腔卻異常決絕的怒吼幾乎同時響起。
那個剛才還瑟瑟發抖的新兵,此刻紅著眼,端著刺刀不顧一切地沖向軍曹!軍曹敏捷地側身躲過這稚嫩的突刺,反手一槍便從背後刺穿了年輕戰士的胸膛。
胡老二目眥欲裂。
趁著這用生命換來的瞬息,他猛地爬起,如同受傷的猛虎將還未拔出刺刀的軍曹撲倒,兩人在泥地里瘋狂扭打。體力即將耗盡之際,胡老二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一口死死咬住軍曹的脖頸,猛地撕扯!
片刻後,胡老二用力推開身上癱軟的尸體,踉蹌站起。他抹了一把濺滿鮮血的嘴,環顧四周,只見又有兩個鬼子挺著刺刀逼來,而散兵坑里,他班里的弟兄已全部壯烈犧牲。
“狗日的小日奔!”胡老二深吸一口氣,端起步槍,怒吼著朝著鬼子沖去。
“砰!砰!”
突然,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
他眼前的兩個鬼子應聲倒地,胸口綻開血花,一聲未吭便癱軟下去。
胡老二猛地轉頭,只見一隊士兵利落地躍入散兵坑。
他們雖同樣穿著沾滿泥濘的國軍制服,但頭上的德式鋼盔,手中精良的步槍,以及那結實挺拔的身形,無一不彰顯出這是一支裝備整齊,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
“兄弟,辛苦了,這里交給我們了。”
帶隊的一名戰士拍了拍胡老二的肩膀,隨即俯身靠在土壘邊,舉槍朝外連續點射,拉栓退彈,射速遠超他們手中的漢陽造。
作為33師的老兵,胡老二一眼就從對方背後的大刀和精良裝備認出,這是同屬85軍的兄弟部隊,38師。
與此同時,33師東側陣地上,更多頭戴鋼盔,全副武裝的士兵從後方涌出。
一部分迅速展開散兵線,以密集火力壓制南岸鬼子的進攻,另一部分則敏捷地跳進各處戰壕與散兵坑,與殘存鬼子展開近戰清剿。
大刀揮舞之下,能力戰三四個33師戰士的鬼子們,面對這些近戰行家,竟然被接連砍翻在地。
“38師715團丁鵬,奉命前來支援!”
“丁團長,你們來的太及時了!”
一處主戰壕內,背著大刀的丁鵬與33師負責該防區的團長緊緊握住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