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小二二將鳳傾昭拉到小院門外，他說話的聲音依舊小小的，像是怕吵到誰。
“小姐今日來是有何事？自從斷腿後，少爺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任何聲響都不讓發出，院子里的人全被趕走了，只剩小的一個。所以小姐若是沒有什麼事，還是請回吧。”
小二二嘆了口氣。
鳳傾昭注意到小二二面容消瘦，眼下黑眼圈嚴重，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虛弱的不成樣子。
整個人憔悴不堪，一看就是沒有好好休息過。
這鳳鉻還真是會折磨人啊。
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地契轉讓協議，“這個，讓兄長簽字。”
小二二接過協議，看了兩眼，有些疑惑︰
“小姐，這里面怎麼沒寫轉讓人？”
“轉讓人得賭坊上頭簽，你也不想想，你家少爺大還是人家當官的大。”
如此蹩腳的理由，小二二也未察覺半點不對，只是木然地點頭。
鳳傾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當初明亮的眼楮如今也不再有光，只能看到滿眼疲憊。
“行，那小姐你先等等，少爺還在睡覺，待他醒了小的再讓他簽。”小二二有氣無力地說道。
“好。”說著鳳傾昭抬腳就要進去，卻被小二二攔下了。
“那個...小姐能不能在外面等，少爺睡眠淺，小的怕吵醒他。”
鳳傾昭蹙眉，這什麼道理，大熱天的讓她站在外面等，鬼知道鳳鉻啥時候醒，他要是一直不醒自己是不是得在這站一天？
便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小二二，語氣不悅︰
“我會小心些，不會吵醒他的。”
越過他徑直走了進去。
直到鳳傾昭安然坐到小廳的椅子上，鳳鉻屋里也未發出任何動靜。
小二二一直提著的心此刻才放了下來。
鳳傾昭眼神微動，從見到小二二起，他就保持一副高度緊張的模樣。
她不禁有些好奇，長期這樣不累嗎？
從斷腿發生到現在，得有一個月了吧，一個月里一直都這樣嗎？
剛想開口詢問，卻見小二二站在一旁，垂著腦袋睡著了。
看來的確挺累……
鳳傾昭心想。見他這樣，也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地等鳳鉻醒。
“砰！”
一聲清脆的玻璃摔碎的聲音響起。
小二二瞬間被驚醒。
鳳傾昭看他眼神都迷離的，身體卻像設定好的程序般朝外跑去。
嘴里還大喊︰“少爺，少爺我在這。”
鳳傾昭站起身，跟了過去。
還未走近，就听到小二二的哭喊聲和鳳鉻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兩者聲音參雜在一塊，著實有點刺耳。
想了想，鳳傾昭還是返回小廳坐了下來。
本就厭惡鳳家里的人，要是待會忍不住說了啥話，刺痛到鳳鉻此時極易破碎的心靈，他一氣之下不給簽字那就得不償失了。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傳來的聲音開始斷斷續續的，到後面逐漸變小，最後消失。
鳳傾昭垂眸，看著自己的雙腿。
回想起前世她的腿也曾被硬生生打斷過，那時她還沒鳳鉻這般好過。
高官在一次醉酒把她雙腿打斷後，不願給她找大夫，說是怕別人知道他虐待小妾，會有損名譽。
她只能自己忍著，每天痛的睡不著，無時無刻不在發出痛苦地呻吟。
後來高官覺得煩，連叫都不讓她叫，只要叫一次，就扇五十個巴掌。
她便不再發出聲音了，但那會哪里做的到忍住不發出聲音，只是被高官扇暈罷了。
“小姐，這是地契轉讓協議，少爺已經簽好了。”
小二二虛弱的聲音從鳳傾昭頭頂傳來。
她吸吸鼻子，抬起頭。
小二二此時的眼楮已經不能用紅腫來形容了，感覺下一秒都快炸了。
整個人的身形也微微晃動著，仿佛隨時要倒下。
她接過協議，終是不忍︰
“要不要我帶你走？”
小二二聞言一愣，似是沒想到鳳傾昭會說出這種話。
可他卻也只是苦笑兩聲，搖搖頭。
“小姐的好意，小的心領了，可是少爺需要小的，也離不開小的，若是走了，少爺該怎麼辦。”
而後像是陷入回憶。
“從小少爺便待我極好，有什麼好的總會給我留一份，遇到事也總會擋在我面前。可能少爺在其他人眼中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可在小的眼里，卻是最最仰慕之人！”
“所以，我不能因為少爺倒下了，就離開他。他只是病了，不是都說，生病總會有痊愈的那一天嗎？而我，要陪他一起到那天！”
小二二說這話時聲音輕輕的，好像風一吹就會散，可他的眼神卻寫滿了堅定決絕。
鳳傾昭盯著他的眼楮，良久未說話。
許久，小二二沖她粲然一笑，“小姐，小的送你出去。”
……
從官府出來，鳳傾昭手上只有一張紙。
里面人告訴她三天後憑這張紙再來取重新制定的文書地契。
鳳傾昭將紙展開，上面無非寫著剛剛那人說的話以及一個數字74。
是她排隊拿的號。
重新將紙收起，往回走去。
在路過賭坊時，突然從里面沖出五六個壯漢，擋在了她面前。
鳳傾昭迅速將手覆在腰側的劍柄上，一眼戒備地看著這些人。
“你們想干什麼！”她冷冷喝道。
周圍人群察覺到危險，紛紛散去，只剩幾個壯漢和鳳傾昭對峙著。
緊張的氣氛籠罩在幾人之間，為首的壯漢二話不說，只手掌往前一揮，所有人便一同朝著鳳傾昭猛撲而去。
京城內禁止大街上動用兵器。
不能抽出劍刃，她只好一把取下劍，用裝著劍刃的劍鞘朝對方發起進攻。
……
幾個來回下來，對方沒有受到絲毫傷害，劍鞘打在他們身上，就和撓癢癢一樣。
反觀鳳傾昭，已經累的氣喘吁吁了。
她喘著粗氣，目光在四周游移，想要尋找能用得上的東西。
眼瞧著他們再次向自己撲來，鳳傾昭一眼看中了旁邊用來支撐攤子的，較為尖銳的木棍。
她幾個翻滾到攤子下，順便躲過了他們的進攻，隨即用劍鞘朝撐住的地方狠狠劈下，在攤子倒下之際抓起木棍，往旁邊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