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的聲音在巨大的地底空間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打敗他？
葉不凡看著眼前這個仿佛從上古神話中走出的戰神，感受著那柄巨劍上散發出的，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劍意，體內的血液卻開始不受控制地沸騰起來。
那不是恐懼，而是興奮！一種棋逢對手的，源自戰斗本能的興奮！
“很好。”
葉不凡吐出兩個字，他沒有拿出任何武器，只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金色的真氣在他的掌心匯聚，凝而不散，最終化作一柄同樣由純粹能量構成的三尺長劍。
“請。”
一個字落下，葉不凡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戰的面前，手中的金色氣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刺戰的心口！
快！快到極致！
這一劍，足以秒殺任何所謂的宗師！
然而，戰只是平靜地舉起了手中的青銅巨劍，橫檔在身前。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炸響！
恐怖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將地面堅硬的岩石都刮起了一層！
葉不凡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磅礡巨力從對方的劍身傳來，虎口一麻，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飛出去，在空中翻滾了數圈，才穩穩地落在地上。
而戰卻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僅僅一招，高下立判。
“太弱了。”戰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失望，“你的力量只有殺戮的‘形’，卻沒有守護的‘意’。這樣的你，連踏入那扇門的資格都沒有。”
“守護的意？”葉不凡皺起了眉頭。
“主人曾說，《九玄天經》並非殺伐之術，而是鎮壓之道。以無上偉力，鎮壓天地神魔，守護心中所愛。”戰緩緩舉起巨劍，劍尖遙指葉不凡。
“你空有力量，卻不懂得如何使用它。你的劍只有憤怒和仇恨，這樣的劍，太脆。”
“讓我來教教你，主人當年的劍，是怎樣的！”
話音落下，戰的身上，那股如同山岳般厚重的氣息轟然爆發！
他沒有沖向葉不凡，而是雙手持劍，對著空無一人的地面，一劍斬落！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芒，也沒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這一劍，樸實無華，仿佛只是孩童的隨意揮砍。
然而，在葉不凡的眼中，整個世界卻在這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圍的地宮消失了，百丈青銅門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尸山血海的無盡戰場！
天空是暗紅色的，大地上布滿了神魔的殘骸，無數猙獰恐怖的怪物從地平線的盡頭，如同潮水般涌來，發出震天的咆哮。
而他，就站在這片戰場的中央。
幻境！
這是由戰的無上劍意，構建出的精神戰場！
“吼！”
一頭身高十丈，形如蜥蜴，卻長著八條手臂的怪物咆哮著沖到了他的面前，腥臭的巨爪當頭拍下！
葉不凡眼神一凝，體內的真氣瞬間爆發，手中的金色氣劍光芒大漲，他不退反進，一劍迎了上去！
“殺！”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殺光這里的一切，破開這個幻境！
噗嗤！
金色氣劍輕易地撕開了怪物的利爪，斬斷了它的手臂，最終從它的頭顱中一穿而過！
然而，還沒等葉不凡松一口氣，四面八方，成百上千只同樣的怪物已經將他徹底包圍！
殺！殺！殺！
葉不凡徹底陷入了瘋狂的殺戮之中，他的劍越來越快，劍招越來越凌厲，金色的真氣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死亡風暴，任何靠近的怪物都會在瞬間被絞成碎片。
他不知疲倦地殺戮著，一天，兩天，三天……
在精神世界里，時間的流逝變得毫無意義。
他殺光的怪物尸體已經堆積如山，但他體內的真氣也開始漸漸枯竭，神魂更是傳來陣陣疲憊。
而遠方的怪物依舊源源不絕，仿佛永遠也殺不完。
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力竭而亡。
“不對……”
在又一次斬殺了一頭怪物後，葉不凡猛地停了下來，劇烈地喘息著。
他看著四周無窮無盡的怪物大軍，腦中回響著戰之前說過的話。
“九玄天經是鎮壓之道，我的劍只有殺戮，太脆……”
殺戮，是錯的？
可面對這些不死不休的怪物，不殺，又能如何？
就在他分神的剎那，一只怪物從他的背後撲來，鋒利的爪子狠狠地抓向他的後心！
葉不凡猛地回頭，真氣下意識地就要斬出。
但這一次，他強行停住了。
他沒有躲閃，也沒有攻擊，而是任由那只利爪抓向自己！
他想賭一次！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
那只足以撕裂鋼鐵的利爪，在觸踫到他身體的瞬間，竟然化作了一縷青煙，消散無蹤。
而那只怪物也隨之失去了所有的凶性，愣在了原地。
果然！
葉不凡眼中精光爆射！
這些怪物，這些殺意，全都是由劍意所化，由心而生！
你越是想殺，它們就越是強大，越是無窮無盡！
當你放下殺意的時候，它們便不攻自破！
這考驗的根本不是戰斗力，而是心境！
想通了這一點，葉不便豁然開朗，他緩緩閉上眼楮，散去了手中的金色氣劍，也散去了周身所有的護體真氣。
他徹底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和殺意，就那樣靜靜地站立在怪物大軍的包圍之中。
無數的怪物咆哮著向他涌來，卻又在他身前三尺之外，紛紛化為青煙，消散于無形。
片刻之後，整個尸山血海的戰場，所有的怪物都消失了。
周圍的景象重新變回了那個巨大的地底空間。
戰，依舊保持著那個揮劍的姿勢，站在原地。
“你明白了。”戰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贊許。
“多謝指點。”葉不凡對著戰，微微躬身。
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戰讓他明白了，自己之前對力量的理解是何等的淺薄。
“這並非我的指點，而是主人留下的考驗。”戰收回了巨劍，劍身上的光華也隨之隱去。
“二十年前，主人也曾陷入這個劍意戰場。但他只用了一息，便勘破了其中的玄機。”
葉不凡默然，對那個未曾謀面的父親，心中更多了幾分敬佩。
“你雖然比主人慢了太多，但終究是走上了正確的路。”
戰轉過身，看向那扇巨大的青銅門。
“你的心境已經足夠，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力量，是否配得上走完主人未曾走完的路。”
他伸出巨大的手掌，按在了青銅門上。
“用你最強的力量，攻擊我，我不會還手。若能讓我後退半步，這扇門便為你而開。”
葉不凡看著戰那如同山岳般巍峨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最後的考驗。
他不再猶豫，體內的《九玄天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這一次，他調動的不僅僅是真氣，還有剛剛壯大了數倍的神魂之力！
他緩緩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為劍。
一抹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璀璨，都要凝練的金色光芒，在他的指尖亮起。
那光芒不再是狂暴的殺戮之氣，而是帶著一種厚重、浩瀚，仿佛能鎮壓一切的無上“道韻”。
“鎮！”
葉不凡口中吐出一個字，他一步踏出，一指點向戰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