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金盞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試圖在用微動作來分析他目前的心里想法。
“一億一次,一億兩次,一億三——”
她期待的最後一槌還沒落下,拍賣師突然停手,“等等——”
拍賣師觀察著面前的平板,忽然瞪大眼楮,“這邊收到一個電話委托,對方加價至兩個億!”
兩個億?!
謝金盞低聲驚呼︰“什麼?”
整個會廳包括二人,都明顯怔住了。
謝金盞頓時方寸大亂,這個價格讓她防不勝防。
她下意識看向二樓,發現對方身形一滯,顯然不是他出的價。
那會是誰?
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和段策淵較量的時間上,渾然忘卻還會有別人也想要奪鼎,甚至還這麼大手筆。
“還有比兩億更高的價格嗎?”拍賣師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試探。
謝金盞和段策淵雙雙陷入沉默,整個會廳也是一片死寂。
沒有誰還能再出比兩個億更高的價格了,兩億足夠讓許多人望而卻步。
謝金盞此時心中似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咬,大腦一片混亂,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容許她做過多的考慮。
段策淵停下轉動扳指的手,不覺暗暗捏緊。
就在謝金盞以為段策淵也要放棄的最後一刻,二樓包間的信號燈再次閃動。
男人幽幽啟聲︰“兩億三千萬。”
這道聲音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澆滅謝金盞所有的希望。
拍賣師落下最後一槌,意味著她最後的審判結果。
“……兩億三千萬三次!恭喜13號會員,以兩億三千萬元的價格成交!”
——
謝金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會廳的。
最後藥鼎還是落在了段策淵手上,這無疑是讓藥鼎落入火坑,他說過他拍到手之後會毀掉。
這是世上僅存的一只藥鼎了,再無復刻的可能。
若是失去藥鼎,謝金盞竟會被永久地困在人世間,受盡紅塵種種凌遲,和無法解脫的窒息。
她坐上車內,還是覺得空氣冷得讓人腦仁發疼,渾身冰涼。
周老的電話也在此刻撥過來。
“小姐,拍賣會怎麼樣了?”
謝金盞的嗓音細如蚊吶,“錯過了……最後對方出到兩億三千萬……”
“兩億三千萬?!”周老的音調一下子拔高,“段家竟然舍得出到這麼高價格?”
“當時來不及抵押其他資產了……除了藥鼎,還打听到其他的辦法嗎?”
听筒里傳來周老沉重的嘆息,“目前已經沒有了……”
掛斷電話後,謝金盞在車內如坐針氈。
無論怎樣,她都不能再讓藥鼎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
她驟然提起精神,干脆利落打開車門又回到會廳里。
不管不顧安保的阻攔,大步流星地走向二樓VIP包間。
“這位小姐您不能進來——”
拐角處,謝金盞還在和安保拉扯之時,就撞見段策淵從包間里走出來,他剛好辦完成交手續。
段策淵看到她找上門,沒有過多驚訝,像是料定對方會回頭那樣。
謝金盞鎮定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朝安保揮揮手,示意先退下去,又揚揚下巴,意思是到包間說話。
屏退安保和王青陽,VIP包間里只剩下兩人。
謝金盞先開口︰“藥鼎,我跟你買。”
段策淵坐在沙發上,一副目中無人的神情,輕嗤一聲︰“那你剛才你怎麼沒繼續競價?”
“我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但是兩億三千萬,我可以在一個月內給你。”
說罷,他目光又多了幾分輕蔑,“你知不知道競拍的意義?價高者得。你當時不出價,哪有事後購買的道理?”
謝金盞深吸一口氣,按下本能的敵意,繼續用平和的語氣道︰“我真的需要這個鼎,只要你能賣給我,多少錢我都可以付。”
段策淵斂起眼中的輕蔑,皮鞋底有節奏地踏在地毯上,發出微微的悶聲,像是真的在考慮對方的話。
“我可以問問謝老師,到底是為什麼要拿下藥鼎嗎?”
謝金盞剛要開口就噎住了。
段策淵見她欲言又止,冷冷道︰“沒有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我不會考慮。”
謝金盞咬了咬唇,“太具體的原因我無法告知,但我家老爺子畢生都在研究北慶,這個鼎能給他這生所付出的努力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這話說出來她心里都沒什麼底。
只見段策淵微微點了點頭,看來是真接受了這個理由了?
“好一片孝心。”
“不知道段總能不能成全我這份孝心?”
“但我看,好像沒這麼簡單。”
謝金盞詫然,“什麼?”
段策淵神色忽然沉下來,壓低的眉頭透露著一股嚴肅。
“你不僅對藥鼎背後的故事這麼了解,又如此執著,感覺你就像......那個時代的人。”
她猛然一怔,渾身的肌肉漸漸僵住,不敢對上段策淵的充滿探究的眼楮。
他的眼楮這麼毒?!
男人從沙發上站起身,頂著銳利的眸光一步步朝她逼近。
一股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頭頂,謝金盞繃緊全身不敢抬頭,段策淵卻突然輕哼一聲。
“開個玩笑。”
“不過,既然過了競拍,那可就不是兩億三千萬了。”
謝金盞一滯,立刻抬頭對上他眼神道︰“錢不是問題,無論多少錢我都可以。”
段策淵捕捉到她這瞬微妙的眸光,心中那點好奇和興致被勾起,不經意露出一抹探究的笑。
他倒想看看,這個執拗的女人究竟能為了鼎做什麼地步。
謝金盞瞧見他神情變化之快,又忽然想到什麼,“還是說......你不要錢?”
段策淵微微附身,鼻尖和她只差一寸的距離,目光自上而下移動,仿佛在打量著她的臉龐。
謝金盞心頭咯 一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在她還是公主時,不是不知道那些達官顯貴之人的惡俗愛好。
眼前這個男人散發出的意味不明的眼神,讓她頓時生出幾分警惕。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該不會他要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見男人還沒開口,謝金盞就已經在心里把一千種可能想了個遍。
“你想干什麼......”
她攏了攏外套,越是後退,段策淵就越是往前逼近一步,一言不發,似是在醞釀一個無本萬利的條件。
直到她背後撞上門板,只見男人伸出手緩緩繞到她後腰。
謝金盞警鈴大作。
段策淵驀然開口,嗓音冰冷如霜︰“三個億,利息按秒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