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夢收斂思緒。
她朝著二人走去，注意到有人來了，方凱和林 薇不約而同定了定神，收起了剛才嬉戲打鬧的樣子。
有點像初戀的小情侶被老師當場抓包的感覺。
方凱站穩腳，恢復平靜的臉色露出禮貌的笑容。
又不是中學的時候了，這可是在大學。
我慌張個泡泡茶壺啊。
林 薇也同樣沒有因此跟方凱拉開距離，仿佛彼此潛意識中默許了某些事情。
“夢姐，吃飯了嗎？”林 薇明知故問打招呼。
“夢姐好。”方凱跟著喊了一聲。
“我吃過了。”
薛凝夢絲毫不介意方凱也這麼稱呼自己，反倒更加有點羨慕他和林 薇的進展了。
能跟著另一方的口吻去稱呼長輩，這是一種關系更貼近的表現。
“一會就準備繼續排練了。”薛凝夢繼續道。
“那我先回去啦。”方凱識趣說，又對薛凝夢微笑點了點頭打招呼。
“嗯，你記得回去先洗澡，知不知道？”林 薇叮囑了一句。
“遵命。”
方凱笑著比劃了個“OK”的手勢，轉身離去。
“薇薇，你跟我來一下。”薛凝夢指了指一旁的辦公室。
“好。”
辦公室里只有她們兩人在，林 薇跟著走進去，一眼就看到薛凝夢的辦公桌上，放著好幾束鮮艷的玫瑰花。
那些統一放著的，是她身邊追求者獻上的心意。
唯獨有一束花是單獨放的，那是一束放著生日賀卡的郁金香，中間還有兩支紅玫瑰。
兩朵玫瑰花的花枝本來是纏在一起的，但現在卻一左一右分開了，那間隔的空隙，猶如薛凝夢與周新的現狀:
看似就在眼前，實則遙不可及。
“薇薇，後天晚上七點，咱系里的舞蹈大賽就要舉辦了，你感覺自己練得怎麼樣了，做好準備了嗎？”
薛凝夢靠在辦公桌邊，後背就是那單獨放著的郁金香與玫瑰，像是有點刻意遮擋的感覺。
“嗯。”
林 薇收回目光，點頭補充道:“時刻準備著。”
“那就好，你和曼詩可是領舞，壓力和表現機會都是成正比的，可要把握住機會。”
“明白。”
林 薇點頭，認真問:“夢姐，我听說今年這一屆的舞蹈大賽，每個班是可以有名額帶人觀賽的對嗎？”
“瞧把你急的，這就是我叫你過來的目的，我都早就替你安排好啦。”
薛凝夢莞爾一笑，拉開邊上的抽屜，取出兩張小票遞給她:
“每個班的名額是有限的，只有領舞才能帶人觀賽，但都是只能帶一個，畢竟是咱舞蹈系的賽事。”
“當時叫你做領舞，你還不願意呢，現在明白為師的良心用苦了吧？另外那張你給曼詩吧。”
林 薇眼眸微閃，暗自慶幸松了口氣。
還好當初听了夢姐的安排。
她嘴角微翹握著小票，雖然還沒有送出去，但已經想好送給誰了。
“謝謝夢姐。”她語氣輕快道。
薛凝夢笑了笑，目光注意到林 薇攥著的小票，當然也知道她是要送給誰的。
愛徒尚可將禮物送出去，可自己要送給意中人的那束花，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枯萎了。
想到這，她干脆轉身指著辦公桌，下定決心提了一句:
“剛好你在，幫個忙跟我把這些花全都處理掉吧。”
“其他可以清掉，但夢姐邊上的那束得留著。”
“留著還有什麼用，送不出去的花就是沒意義的。”
薛凝夢有和林 薇提過一些關于她和周新的事情，倒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其實她喜歡周新這件事，算是華大教師中公開的秘密了，誰都知道薛凝夢喜歡周新，唯獨周新“不知道”而已。
也許是因為跟在方凱身邊多了，林 薇似乎多了些許感觸與明悟。
或者說她跟方凱一樣，某種時候會陷入“醫者不能自醫”的盲區。
林 薇引用了一句經典話語來勸說:
“也許花會枯萎，但愛永不凋零。”
“愛而不得就毫無意義了。”
林 薇聞言略有思索，想起了方凱對她說過的那句話，稍做改良道出了個人見解:
“可其實絕大多數兩情相悅的前提，都是愛而不得的，若是感情能唾手可得，那就像隨風揚起的一盤散沙不被珍惜。”
林 薇張開雙手抱起桌上其他的花:“也像我隨手抱起拿去扔的花束，一樣的廉價…夢姐別忘了今天也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我先走了哈。”
薛凝夢怔了怔，心中的黯淡忽然泛起點點星光，她望著桌上的郁金香一陣失神，而後微微一笑:
“調任令我最多還能再拖延一年，希望明年的今天，鮮花能不再留在我手上。”
……
方凱上到了406寢室。
推開門就看到，林俊旗光著上身在搓洗內褲，一旁的廁所關門開著燈，顯然是張全然在洗澡。
再一轉頭。
陸雲聲戴著耳機，正兩手捧著手機在傻笑聊天，猶如剛墜入愛河的懵懂少年。
笑容是會轉移的，方凱露出老父親的欣慰笑容，上前站到了他身邊。
陸雲聲一怔，第一時間就把手機蓋到桌上，面色不悅抬頭看去。
一瞅見是“義父”回來了，不悅之色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大喜激動:
“凱哥回…不，恩人回來了啊！”
“小意思。”
方凱指了指他的手機:“聊得咋樣了，她後面有沒有答應跟你逛峽谷？”
“逛啦，雖然就打了一局，但我大有收獲！”
“啥？”方凱好奇問。
“嘿嘿…”陸雲聲老臉一紅，小聲道:“我和她建立好基友的關系了，先從朋友做起，慢慢再轉成情侶…的CP關系。”
方凱臉色微愣。
短暫的恍然中，他回想起當年的自己與林 薇，不也是這樣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嗎？
不過還差了一點。
“要有信心，後面的那一小句你可以去掉了。”方凱笑著說。
這話是說給陸雲聲的，但又像是在說給自己听。
陸雲聲憨笑著點頭，兩手搭在方凱的雙肩，笑著夸贊致謝:“啥也別說了，以後你的奶茶我全包了…那你呢，今晚有什麼收獲嗎？”
方凱笑而不語，插兜的手摸了摸柔軟的小手帕。
怎會不獲而歸呢？
畢竟為了獲得這條小手帕，他可是把新買不久的白襯衣都交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