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相的,趕緊滾蛋!否則,別怪你三太爺我,讓你家宅不寧,斷子絕孫!”
它這是在威脅我!
還搬出了“黃三太爺”的名號。
這是東北那邊,對黃仙一脈的尊稱。
可惜,它打錯了算盤。
這里,不是東北。
我,也不是什麼怕事的善男信女。
“家宅不寧?”
我笑了。
“我泥瓦匠一脈,蓋的房子,就是規矩!住的地方,就是道場!”
“斷子絕孫?”
我笑得更冷了。
“我連你祖宗十八代,都能給你刨出來!”
“還敢在我面前,提‘規矩’二字?”
我猛地一跺腳!
“我陳小七,就是規矩!”
“我陳小七,就是規矩!”
話音落地的瞬間,我動了!
我沒有用什麼驚天動地的術法,只是從我的工具包里,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把泥。
一把剛剛從河邊挖來的,最普通不過的,濕潤的泥土。
我將泥土,托在左手掌心。
右手食指,咬破。
殷紅的鮮血,滴入泥中。
然後,我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捏泥人。
我的動作不快,甚至有些慢。
但我的每一個動作,都仿佛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四周的空氣,都隨著我的動作,開始變得凝滯。
石桌上,附身在二嘎子身上的那頭黃皮子,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變化。
從一開始的陰狠,變成了驚疑,再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它看不懂我在做什麼。
但它能感覺到!
一股讓它從靈魂深處,都感到戰栗的力量,正在我手中,慢慢成型!
“裝神弄鬼!”
它尖叫一聲,似乎是想給自己壯膽。
“你以為捏個泥娃娃,就能嚇住你三太爺我?”
它說著,身體一晃,竟然想從石桌上跳下來,直接朝我撲過來!
它想打斷我!
然而,已經晚了。
就在它身體躍起在半空中的那一刻。
我手中的泥人,成型了。
那不是什麼神佛的形象。
而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公雞!
一只昂首挺胸,怒目圓睜,仿佛下一秒就要引吭高歌的,泥塑大公雞!
“去。”
我輕輕一托。
那只不過巴掌大小的泥公雞,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化作一道黃光,瞬間就出現在了“二嘎子”的面前!
“嘰?!”
那黃皮子在半空中,看到這只突然出現的泥公雞,嚇得魂飛魄散,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
萬物相生相克。
黃皮子,天生就怕雞!尤其是陽氣最足的大公雞!
雖然我捏的只是一只泥公雞。
但里面,摻了我的精血,更被我用《天工開物》的“點楮”之法,賦予了一絲“神”!
對它來說,這比真正的公雞,還要可怕百倍!
它在半空中,拼命地扭動身體,想要躲開。
但那泥公雞,如影隨形,直接就撞在了它的胸口上!
“砰!”
一聲悶響。
泥公雞,直接炸開,重新化作一灘爛泥,糊在了二嘎子的胸口。
而“二嘎子”的身體,則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大錘擊中,慘叫著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身上的那股黃色妖氣,瞬間就潰散了一大半!
一道虛幻的,只有我能看到的黃影,從二嘎子的天靈蓋,被硬生生地打了出來!
那黃影,正是一只體型碩大的黃鼠狼!
它在地上翻滾著,痛苦地哀嚎,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
它再也不敢自稱“三太爺”了,趴在地上,對著我,拼命地磕頭。
“小妖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上仙!求上仙饒小妖一命!”
這一幕,村民們是看不見的。
他們只能看到,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神仙”二嘎子,被我用一團泥巴,就給打趴下了,現在正躺在地上,像條死狗一樣抽搐。
所有人都被這神乎其神的反轉,驚得鴉雀無聲。
我沒有理會村民的震驚,也沒有理會那頭黃皮子的求饒。
我一步步,走到躺在地上的二嘎子面前。
我蹲下身,看著這個痴傻了幾十年的可憐人。
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渾噩和迷茫。
但他的臉色,卻是一片死灰。
我伸手,在他的脈搏上,探了一下。
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這黃皮子,附在他身上的時間不短了。
他的精氣,已經被吸走了大半。
再加上剛剛被我強行打出體外,魂魄受到了沖擊。
現在的二嘎子,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
就算黃皮子走了,他也活不過三天。
“你,該死。”
我站起身,看著那道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黃影,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那黃皮子嚇得魂都快散了。
“上仙!不關我的事啊!我……我來的時候,他……他就快不行了!”它急忙辯解道。
“我只是……只是看他可憐,想借他的身子,幫他風光幾天!讓他死前,也嘗嘗被人尊敬的滋味!”
“我沒害他!真的!”
我冷冷地看著它。
“是嗎?”
我沒有再跟它廢話。
我抬起腳,朝著廣場的地面,猛地一跺!
“坤字•土牢!”
嗡——
以二嘎子和那黃皮子為中心,方圓三米的地面,猛地亮起一道土黃色的光圈!
緊接著,地面上的泥土,開始瘋狂涌動,化作四面厚重的土牆,拔地而起!
眨眼之間,一座沒有任何門窗的,四四方方的泥土牢籠,就將他們,徹底封死在了里面!
這是我泥瓦匠一脈,最基礎的困陣。
“畫地為牢”的簡化版。
對付水妖那種大家伙不行,但困住一頭道行不深的黃皮子,綽綽有余!
“上仙!上仙!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土牢里,傳來了黃皮子驚恐絕望的尖叫和撞擊聲。
但那土牆,蘊含著大地之力,堅固無比,任憑它如何沖撞,都紋絲不動。
我沒有理會它的哀嚎。
我走到林婉面前。
她還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看著那座憑空出現的土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幫我個忙。”我看著她,“去村里,找一只還沒開過聲的童子雞,還有一瓶好酒。”
“記住,雞要活的。”
林婉愣愣地看著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跑開了。
我轉過身,對著土牢,淡淡地開口。
“想活命,就給我閉嘴。”
“等我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