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發出絕望的吶喊。
然而,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看著那張越來越近的,足以吞下一輛卡車的血盆大口,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反而,露出了一抹瘋狂的笑容。
你終于肯出來了。
我等的就是你離開水眼核心的這一刻!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
“山河為鎖,畫地為牢!”
我將體內最後一點精氣神,毫無保留地,全部灌注于腳下的大地!
“起!!!”
我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轟隆隆——
整個斷龍河的河床,劇烈地顫動起來!
仿佛,有一頭沉睡了千年的遠古巨獸,正在甦醒!
在水妖那龐大的身軀之下,在渾濁的河水之中!
無數的岩石、泥土、沙礫,開始瘋狂地匯聚、擠壓、變形!
它們不再是死物!
它們變成了……鎖鏈!
一條條由岩石和泥土構成的,粗壯無比的巨大鎖鏈,從河床的四面八方,沖天而起!
它們如同活過來的巨蟒,帶著無與倫比的厚重與力量,死死地纏繞住了水妖那龐大的身軀!
“吼!!?”
水妖發出了驚恐的咆哮!
它感覺到了!
整條河的力量,都在排斥它!都在禁錮它!
它想要掙扎,想要退回水眼深處。
但,已經晚了!
“給我……下去!”
我雙目圓瞪,血絲遍布,右手猛地向下一壓!
嘩啦啦——
那數十條岩石鎖鏈,瞬間繃緊,爆發出恐怖的拉扯力!
那頭重達百噸的水妖,連一絲反抗的余地都沒有,龐大的身軀,被硬生生地,重新拖拽回了河底!
更多的泥沙和岩石,從河床下方涌出,如同水泥般,將它層層包裹,死死地鎮壓在了水眼的核心之上!
河面,翻滾的浪濤,瞬間平息。
那股沖天的妖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幕,只是一場幻覺。
整個河岸,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神明。
“噗——”
我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陳小七!”
林婉一個箭步沖上來,及時地扶住了我。
身體被抽空的感覺,比上一次在工地還要強烈。
那一次,是借了爺爺留下的“天工”之力。
而這一次,我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
是強行催動了超越我目前境界的力量,引動了這方圓數里的大地之力,布下這“畫地為牢”之陣。
代價,就是我幾乎耗盡了所有的精氣神,甚至傷及了本源。
我靠在林婉的肩膀上,劇烈地喘息著,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你……你沒事吧?”林婉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她看著我煞白的臉,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震驚,後怕,還有一絲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崇拜。
我搖了搖頭,想說句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而此時,河岸邊,那些剛剛還在亡命奔逃的村民們,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們看著平靜的河面,又看了看我。
短暫的寂靜之後。
“撲通!”
村長老李頭,第一個,朝著我的方向,跪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給我磕了一個響頭。
“撲通!撲通!撲通!”
一個,兩個,三個……
在場的所有村民,無論男女老少,全都自發地跪了下來。
他們看著我,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期盼和懷疑。
而是最純粹,最原始的……敬畏!
是對神明的敬畏!
“神仙……是活神仙啊!”
“神仙救了我們!神仙救了我們全村啊!”
壓抑的哭聲和劫後余生的歡呼聲,響成一片。
我看著眼前這黑壓壓跪倒一片的村民,心里,沒有半分得意。
我只是個泥瓦匠。
我做的,只是一個泥瓦匠,該做的事。
“都……起來吧。”我費力地吐出幾個字,“橋……繼續修。”
我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村民們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加熱烈的歡呼聲!
“修橋!修橋!”
“听神仙的!繼續修橋!”
施工隊的人,也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祖師爺。
根本不需要吩咐,所有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阻礙。
斷龍河,變得前所未有的溫順。
我被林婉和幾個村民,攙扶到了村委會的辦公室休息。
接下來的幾天,我哪兒也沒去。
就在村里住了下來。
一方面,我需要時間恢復。
另一方面,我也要親眼看著這座橋,徹底建成。
那頭水妖,雖然被我用“畫地為牢”之法,鎮壓在了水眼。
但它並沒有死。
它只是被困住了。
我布下的這個陣,是以大地為根基。只要山不崩,地不裂,它就永遠也出不來。
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決定,等橋徹底修好後,在橋頭,立一座“鎮河碑”。
用魯班尺刻上符文,以橋身為引,將整座橋的力量,與地下的陣法連接在一起。
雙重保險,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村民們對我,簡直是奉若神明。
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村里最好的東西,都往我這里送。
土雞、野味、山珍……
我推辭不過,只能收下。
林婉也留了下來,名義上是照顧我,實際上,我知道,她是被我那天的手段,徹底顛覆了三觀,想留下來,看看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懶得理她。
每天除了調息恢復,就是去工地轉轉,指點一下施工的細節。
有我這個“活神仙”坐鎮,工人們的干勁,簡直突破天際。
原本預計還要半個月才能完工的橋,只用了五天,就初具雛形。
整個下河村,都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中。
眼看著,事情就要圓滿解決。
然而,就在大橋合龍的前一天晚上。
村里,出事了。
“不好了!不好了!陳師傅!”
村長老李頭,連滾帶爬地沖進了我的房間,臉上滿是驚慌。
“出什麼事了?”我正在打坐,聞言睜開了眼楮。
“是……是二嘎子!”老李頭的聲音都在發抖,“村里的那個傻子二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