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你是說,你是特意沒踩那一步八卦,沒有封最後一根鐵針?”
我驚坐起來,滿腦門子汗。
我爺的能耐我最清楚不過了,若是年老記憶力衰退也就罷了,可若是他真的是意有所指,特意留下了這個缺口,那就是表明其中必定另有隱情。
難不成,我闖禍了?
“不錯,這是爺我特意留的。”
“否則,你真當爺是老眼昏花,輪得到你這兔崽子來幫爺來擦屁股?我就是要把劉懷三鎖在青牛的地脈里,給他留出一線生機。”
“否則,滔天的怨氣沖霄,若是能鎖住他一輩子,也就算了。可是爺年老,已然是過了古稀,若是等爺百年之後,或許你能做到。”
“可你的兒子,你的孫子呢?咱們老陳家的子孫後代難道你都能打包票?那可是尸王,尸王啊……”
我爺看著我,頭一次正兒八經的跟我說起了這等玄學的事情來。
按照往常,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听著話音,我尤自納悶。
“可是,您留出那一線生機是干嘛,劉懷三是要跑出來的,到時候咱們劉家村和這周邊的村鎮不都得跟著遭殃?”
誰知,我爺哼了一聲,他磕了磕眼袋鍋子,冷眼道。
“倒霉的也只有老劉家的一戶人家,和我們劉家村有什麼關系?這惡事既然做了,就要牽扯到果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多大仇,多大怨吶,要把劉懷三踩在青牛蹄子下頭不得超生,這里頭若是沒有私怨,你信?爺不是懸壺濟世的菩薩,保不了所有人安寧。”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犧牲一個,安穩千萬家,只要劉懷三的這一口怨氣散了,他就成不了氣候,否則,就算爺也不能耐他如何。”
聞聲,我的心里激靈一下子。
殺一個惡人,就相當于救了千百個好人,這種道理,我如何不清楚。
可我年紀尚小,還做不出這等決絕的事情來。
更舍不得劉家村里任何一戶人家殞命在尸變了的劉懷三手里。
而我爺之所以說我是幫了倒忙,捅了個大簍子,我也算是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本來劉懷三壞事做盡,但橫死後也該消了。
但他是尸變,被人算計要葬在青牛的蹄子下頭不得超生。
這怨氣是對著那背後之人的。
偏偏我爺留了他一條生路,而我卻賣弄是的把這一條絕路給封死了,也就是說,尸變的劉懷三這一骨子怨氣無從發泄,全都如數落在了我的頭上。
我當場就嚇尿了。
“臥槽啊,爺,這事兒你咋不早說,我冤枉啊,要是因為這茬被劉懷三給盯上,以我的本事決計是應付不來的啊。”
我連連求著我爺給出個主意。
沒辦法,我連八卦都只能踩出去十步,惹上連我爺都覺得棘手,只能靠著畫地為牢將其鎖住的劉懷三那不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嗎?
“現在知道怕了?”
我爺擠著眼朝著我笑,我登時就不樂意了。
說爺啊,我好歹是你親孫子,以後可是要幫你養老送終的,要是我這個時候折在那劉懷三手里頭,您這個當爺的不糟心吶。
我爺被我說樂了。
他磕了磕旱煙袋,隨即抽了一口,然後拍了拍我的腦袋。
“別怕,有爺這個陰瓦匠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未必能動的了你分毫。那劉懷三若是真把怨氣撒在了你的頭上,那就休怪爺心狠,打的他身形俱滅了。”
“也好,也好,有了這一茬,你就該有了敬畏之心,往後的道也好走。”
我爺說著,起了身,出門就往外頭走。
我亦步亦趨的跟著,生怕劉懷三那王八蛋會從哪竄出來,我心中腹誹,心道這劉懷三活著喪盡天良,壞事做盡,而死了還要殺我。
而我爺出門沒走多遠,而是挨家挨戶的收雞。
都是個頂個活了十年的大公雞。
古時候不是有一句老話嘛,說的是貓七,狗八,雞十年,意思是這是這些動物的壽數,而過了這個壽數,它們就要成精了。
我爺足足收了九只大公雞,我跟在後頭瞧著好奇,問我爺做什麼。
可沒等我這話問出來,我爺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兩三下就把這九只大公雞全都給宰了,然後把淌出來的雞血接了足足一盆。
再然後,他割開了自己的手指頭,滴了一滴血進去。
我大驚失色。
“爺你這是干啥啊,這可是你的精血,也是你的道行。”
“你把自己的血滴落進去,那你的身體怎麼辦?”
肉體凡胎修行本就不容易,我爺是陰行泥瓦,修為通天,算作半仙。但說到底,他也八十歲了,是個小老頭兒了。
如今我爺身強體壯,全靠這一身的本事撐著。
而現在,他滴了一滴血進去,起碼要損了好幾年的修為,直到這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事。
果然,我爺的臉肉眼可見的虛弱了下去。
不過精神頭尚好。
“無妨,無妨啊。”
“你爺我早就活夠了,如果不是你這不省心的兔崽子還沒出師,爺爺早就下陰曹地府,去和那些鬼差們打交道了,保不定還要當個小官。”
“知道這是啥不?”
“這是九鳳朱雀,再加上爺這一滴精血,別說那劉懷三尸變後只是個小小的尸王,就算是判官來了,咱們也能斗上一斗。”
說著,我爺就拽著我的手杵進了血盆里。
而就在我的手落在里頭的時候,我感覺到一股熱流迅速的竄進了我的身體當中,熱的發燙,而不過十幾秒的功夫,盆里的血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做完這些,我爺才拉住我叮囑道。
“事不宜遲,今天晚上爺就上一趟青牛山,破掉你補全的那一手八卦。劉懷三剛剛尸變,本事還很一般,趁著他還沒恢復元氣,那老子就壯著膽子斗他一斗。”
“不過有些話,爺要跟你好好交代一下,你得听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