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徵是有備而來,他穿著林𨳊最喜歡的深色大衣,初秋的風吹拂他的臉,他眉眼間浮現出對林𨳊的濃濃寵溺。
    一如往昔。
    看著這樣的竹馬少年郎,林𨳊的心頭,比打鼓還激烈。
    可她太清楚這個男人溫文爾雅的外表下,藏著怎樣一顆涼薄的野心。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與男人拉開距離,“你怎麼在這兒?”
    “我知道叔叔阿姨去世後,你最大的夢想就是買下這里,這幾年我漸漸掌控顧氏,終于騰出手來。”
    顧徵走上前,目光鎖定著她,“你的夢想,我從未忘記。”
    “呵。”林𨳊自嘲一笑,換做以前她怕是感動得涕淚橫流了。
    只可惜顧徵的演技再好,也騙不了已經心灰意冷的她。
    “我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顧家對我好,我不想跟你徹底鬧翻,以後別再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引起誤會了。”
    林𨳊轉身的一剎,被顧徵用力握住手腕,狠狠一帶。
    她冷不丁撞入男人的胸膛。
    這是她曾經最依賴的胸膛,如今卻成了砒霜。
    “顧徵,你放開!”
    “畫畫,跟謝寶兒交好,得到這塊地,你真的高興嗎?”
    林𨳊的心髒猛地一抽。
    顧徵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以為自己和寶兒做朋友,只是想佔便宜,利用謝家的資源?
    在他心中,自己就是這樣一個貪婪拜金的自私女人嗎?
    林𨳊痛的呼吸都亂了,她顫抖著聲音︰“顧徵,你真讓我惡心。”
    顧徵聞言,眼底閃過深切的掙扎。
    他緊緊掐住她的腰肢,一字一句道︰“你別天真了,謝寶兒才十七歲,她怎麼可能買得下這塊地?我已經查過了,先我一步買下這塊地的人,就是謝氏的世交曾家!這塊地如今在謝寶兒的手里,意味著什麼?”
    林𨳊咬著唇。
    難道顧徵已經知道她嫁給謝舟寒了?
    不可能,他們倆是隱婚,領證很低調的。
    “你想說什麼?”林𨳊問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生意人做事,不會沒有目的。謝寶兒想在你身上得到什麼,你要清楚!”
    林𨳊放低了聲音,“我沒錢沒勢,除了這具身體,我想不到寶兒還能圖我什麼。”
    顧徵以為她听進去了,他急切道︰“謝寶兒的父親謝舟寒已經獨身十七年,當年一身狼藉地從非洲回來,還帶著一個所謂的女兒,你想過其中的原因嗎?”
    “你是覺得,謝舟寒想打我的主意?”
    “沒錯,你年輕,漂亮,又無父無母,在這江北毫無根基,謝舟寒是個生意人,未必會娶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你才是最好掌控的那個!”
    她不會虧待一個來歷不明的謝寶兒。
    更不會仗著家世背景跟謝舟寒鬧騰。
    她會乖,會賢惠,會事事听從。
    這才是謝舟寒想要的女人。
    林𨳊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是這樣嗎?
    她跟謝舟寒並不相識,謝舟寒答應領證,也是因為家里人催得厲害。
    她從未想過這些,但似乎……
    就算顧徵說的是真的,她也能接受!
    不然謝舟寒這樣一個風雲人物,憑什麼娶她?
    “𨳊𨳊,人不能餓著肚子進超市,會買錯東西的。”顧徵意味深長地看著林𨳊,每一個字,都狠狠刺痛她包裹的心。
    林𨳊深吸口氣!
    她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過去。
    顧徵毫無防備,結結實實挨了這一巴掌。
    他震驚地看著林𨳊。
    曾經乖巧懂事的“妹妹”竟然變得如此粗暴?
    他怎麼也想不到,對自己溫柔順從的林𨳊會突然動手打他!
    林𨳊哽咽道︰“顧徵,不是每個人都像你說的這麼復雜險惡,別說寶兒沒圖我什麼,就算圖了,也是我心甘情願!你不必在這里挑撥離間,我不會信你!”
    她跟謝舟寒領證之前,謝寶兒一直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
    甚至結婚協議,都是謝寶兒一條條篩過的。
    每一條都對她百益而無一害,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敢跟謝舟寒這樣的大佬領證。
    可到了顧徵的嘴里,就成了她的“賣身契”。
    可笑。
    “你不信我,你信謝寶兒嗎?你跟她才認識多久,超過一年了嗎?”
    “林𨳊!我的確對不住你,但我可以解釋!我是有苦衷的,你為什麼不信我?”
    “在這世上,只有我顧徵對你最好。我花幾千萬都買不到的地,謝寶兒一句話就給了你,你真敢接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顧徵察覺自己的話太過傷人,不由得放緩了口吻,“𨳊𨳊,我都是為了你好,謝家的水太深,你別跟謝寶兒深交了,好嗎?跟我回家。”
    他握住林𨳊的手。
    意圖帶她回去。
    林𨳊的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苦衷嗎?你的苦衷就是答應我表白,享受我的追求,然後跟門當戶對的女人訂婚。你的苦衷就是,對外把我當妹妹,對內……把我當玩物。”
    林𨳊抬起眼,眼底滿是疏離,“顧徵,我們之間除了那三個月的幻夢,還有什麼呢?你親手打碎的玻璃,粘不回去了啊。”
    她的聲音,很輕,很軟。
    可是也很冷,冷得顧徵在這一刻仿佛置身冰窖。
    ……
    “老爸?你在這兒站著干嘛?”
    謝寶兒也來到頂樓,準備打電話叫閨蜜上來一起欣賞美景。
    沒想到自家老爸在發呆。
    她看見他手里拿著的首飾盒,好奇地拿過來,打開。
    她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我去……這不是曾叔心心念念想在法國拍下的海神之淚嗎?”
    “這是你要送給畫畫的?”謝寶兒激動不已,“老爸你是我見過最大方的男人!”
    謝舟寒沒听到謝寶兒說什麼,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下面那道縴細的身影上。
    冰冷的藍寶石,折射出幽深的光,映出他冰冷又極致隱忍的冷硬側臉。
    她到底是沒忘記顧徵。
    那個佔據了她整個青春,所有的愛戀和痛苦的男人。
    當他看見顧徵強勢地把她拉入懷中時,他的心頭仿佛扎了一根刺。
    那是他的妻子。
    卻在別的男人懷里,悲痛流淚。
    男人的自尊告訴他,要立刻下去,將他的謝太太拽回領地,宣告主權。
    可他不能。
    她太敏感細膩了。
    謝寶兒看著謝舟寒冷冰冰的側臉,感受到他壓抑怒火的氣場,有點怕怕。
    她往底下一看。
    “好命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