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看著手中那本《低階靈植培育手札》，感覺像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要命啊！
這李長老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預想中的劇情是，李長老見自己干活不認真，成功引起李長老的不滿，然後便被扔出藥園，繼續回雜役處，過挑水劈柴的美好生活。
誰曾想，李長老非但沒有把他逐出藥園。
反而還……
還給了他一本輔導材料，這算什麼，差生的特別關愛？
這劇本不對啊！
林凡偷偷瞟了一眼旁邊的趙虎和孫鼠。
好家伙，那眼神里的嫉妒和敵意都快凝成實質了，估計現在把他們扔進煉丹爐里，都能直接煉出“酸葡萄丹”來。
這可不妙。
“林兄，真是好運氣啊。”
趙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看來長老很欣賞你啊，我們這些人，以後怕是只能仰你鼻息了。”
“是啊，以後這藥園的活計，恐怕都得指望林兄了，我們這些粗人，也就配跟在你身後打點雜。”孫鼠陰陽怪氣道。
林凡心里警鈴大作。
內部矛盾被徹底激發，這倆家伙明顯是要把自己當成假想敵。
這下麻煩大了。
兩人都是煉體一重修士，若被他們記恨上，就憑自己這小身板，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至于李長老那邊。
林凡相信，對于那種人物來說，就算自己不明不白死在藥園，對方也不會為他出頭。
退一萬步講。
就算李長老為他出頭，死都死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不行，必須把這股歪風邪氣扼殺在搖籃里！
絕不能引火燒身！
想到這。
林凡立刻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將手中《低階靈植培育手札》往孫鼠手里塞︰“孫師兄言重了！”
“我……我就是笨鳥先飛，瞎琢磨的。”
“長老肯定是看我這速度太耽誤事，才給我本書讓自己學學，別拖累了兩位師兄。這書還是給師兄你看吧，你比我聰明多了！”
林凡態度誠懇，看不出絲毫作假。
孫鼠被這突如其來的饋贈弄得一愣，下意識接過書。
隨即又像燙手山芋一樣塞了回來，語氣緩和了些，但依舊帶著敵意，“長老給你的，我們怎麼看？林師弟，你就別謙虛了。”
趙虎也眯著眼打量林凡，仿佛是在看他真傻還是在假傻。
林凡心里暗罵一聲，面色不變道︰“是真看不懂啊！這上面鬼畫符似的，比《引氣鍛體訣》還難懂！兩位師兄要是有什麼心得，一定要教教師弟我啊！咱們一起把活干好，不讓長老失望才是正理！”
林凡將姿態放得很低，渾然一副菜雞形象。
趙虎和孫鼠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交流了一番，似有所明悟。
看來這林凡不是裝傻，是真傻？
運氣好被長老看了一眼而已，本質上還是那個軟弱廢物。
跟他計較，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哼，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趙虎語氣倨傲起來，“好好干你的活吧。”
孫鼠也假笑道︰“是啊林師弟，這書你好好看，長老看重你，可不能辜負長老期望啊。”
見此情形。
林凡暗自松了口氣，兩人雖然還是看他不順眼，但見他沒什麼威脅後，想來應該不會再針對他。
好險好險，差點就苟不住了。
兩人不再理會林凡，自顧自干活去，卷得天昏地暗。
澆水比誰跑得快，除草比誰面積大，每天累得像條死狗，就為了李長老巡視時能夸一句“不錯”。
對此。
林凡只是暗自搖頭，還是太年輕了，餅吃得太少，這才被長老當狗溜。
晚間。
回到住處，林凡坐在床邊，借著忽明忽暗的月光，看起白天長老贈與的《低階靈植培育手札》。
顧名思義。
這是一本關于靈植的介紹文，里面記載了上百種低階靈植的習性和養殖方法，雖然對修行無益，但卻能讓林凡更加了解這個世界。
沒辦法，誰讓他是雜役呢。
身為雜役，是沒資格去宗門藏書閣的，因此哪怕穿越一年有余，他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也僅限于二狗子等人的口述，極為有限。
一連半個多月時間，林凡除了白天打理藥田，以及雷打不動地修煉幾個時辰之外。
便是回到房間翻看低階靈植培育手札。
長生不老帶來的最大好處之一，便是學習時間管夠，完全沒有緊迫感。
看不懂？沒關系，一個字一個字琢磨，一句話一句話理解。
配圖抽象？沒關系，白天對著真實藥草反復對比。
沒有老師？沒關系，實踐出真知，大不了多試錯……反正這些低階靈草生命力頑強，只要不連根刨了，稍微折騰一下也死不了。
對于林凡這種死磕手札，趙虎和孫鼠則表現得興致缺缺。
在他們看來，與其浪費時間在手札上，還不如趁著藥園靈氣濃度較高，加緊修煉，爭取早日突破煉體三重，成為外門弟子。
…………
連續不停的學習下，林凡的《引氣鍛體訣》進展依舊龜速，但他對基礎靈植的知識，卻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積累。
對于書中記載的如何通過觀察葉片顏色判斷靈氣需求，如何調配最簡單的營養土，如何引導靈植根系更好地吸收養分……
他都默默記下，並用藥田里的靈草做實驗。
結果就是，他負責的那一小片區域的靈草，長勢越發喜人。
甚至比其他區域明顯要高出一截，綠油油的，看上去藥力充沛。
這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等到李長老再來巡視時，目光在林凡那停留了許久。
他雖然沒再給林凡什麼書，但偶爾會看似隨意地指點幾句。
“那株凝露草，喜陰畏燥，你水滴多了。”
“旁邊那株鐵骨根，根睫需透氣，你土壓得太實。”
每次指點都言簡意賅，切中要害。
林凡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感激涕零的樣子︰“多謝長老指點！弟子愚鈍！弟子這就改！”
他一邊感激地接受指點，一邊偶爾犯下些小錯。
李長老似乎很享受這種“點撥愚鈍弟子”的感覺，來的次數稍微多了點。
而趙虎和孫鼠，則徹底淪為了背景板，無論他們多努力，長老的目光永遠先被林凡那片長勢過好的靈草吸引，然後就是對著林凡“諄諄教導”。
兩人的心態徹底崩了。
我們累死累活，比不上一個磨洋工的傻子？
憑什麼？
終于，兩人再也忍不住，開始對林凡暗中使絆子。
今天林凡剛給靈草澆完水，趙虎便不小心打翻水桶，淹了他幾株靈草。
明天林凡除完草，孫鼠“好心”幫他檢查，結果手一抖把他好不容易分清楚的蘊靈草當腐根草給拔了。
…………
林凡︰“……”
哥們兒，至于嗎？
林凡一邊用書中知識，不斷溫養好被破壞的靈草，一邊思考接下來怎麼辦。
現在還是小打小鬧，但繼續這樣下去，保不齊哪一天，兩人便會忍不住對他動手。
他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主動犯個大點的錯誤。
比如一不小心把長老特別叮囑，不能踫的那株半死不活的鬼面花給養死？
但一想到李長老那深不可測的實力，他又慫了。
萬一長老不按套路出牌，不辭退，而是直接一巴掌拍死呢？
長生不老也頂不住形神俱滅啊！
就在林凡糾結于是冒險作死還是繼續苟著時，轉機出現了。
這一日，李長老突然來到藥園，面色有些凝重。
他看了一眼藥田里的林凡，還有眼神里帶著嫉妒和不甘的趙虎孫鼠，淡淡開口︰“外門弟子小比在即，需要大量氣血草煉丹。”
“這片藥園的氣血草，爾等需在半月內催熟一批。”
如此機會，趙虎和孫鼠自然不會錯過，正準備應下這個任務。
豈料，李長老卻看向林凡︰“林凡，你近日照料靈草頗見成效，這催熟氣血草的任務，便交由你負責。若能成，自有賞賜。若不成……”
長老頓了頓，沒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顯。
辦砸了，你就滾蛋。
林凡心里先是一驚，隨即狂喜！
機會！
天大的機會終于來了！
催熟靈草？這可是技術活！
那本手札里倒是提過一兩種辦法，但成功率極低，而且極其耗費心神和時間。
想要在半個月內催熟，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老天有眼！
他終于要被辭退了！
“弟子……弟子領命！”
林凡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裝出一副忐忑又決絕的樣子，“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長老所托！”
李長老深深看了林凡一眼，沒再多說，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