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麼東西?”
林浩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寒冰砸在周然心頭。他緩步上前,雪白的貂裘在寒風中微微晃動,周身散發出的冷冽氣勢,竟讓周然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你、你是哪家的子弟?”周然定了定神,強撐著擺出傲慢的姿態,目光在林浩身上掃來掃去,“我怎麼從未見過你?”在京城的勛貴子弟里,周然自認沒有不認識的。
林浩嘴角噙著一抹淡笑,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算不上哪家的子弟,我不過是北地邊軍的一個普通將士,如今退伍回京罷了。倒是沒想到,在京城門口,能見到這般‘仗勢欺人’的光景。”
城門處的盤查將士早已嚇得臉色發白,他們自然知道周相府的分量,可眼前這白衣男子氣度不凡,竟絲毫不把周府放在眼里,一時之間誰也不敢上前調解。
就在這時,城門內走出一名身著鎧甲的守將,顯然是听到消息趕過來的。他皺著眉喝斥道︰“你們兩人干什麼?城門外還有其他車馬要進出,都先讓開!”
“我若不讓呢?”林浩抬眸看他,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周然見狀,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這人怕是瘋了,連守城將士都敢頂撞?他倒要看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怎麼收場。
守將臉色瞬間漲紅,怒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他拿下!”
“我看誰敢!”
隨著林浩一聲低喝,林家車隊里立刻沖出十幾名近衛,個個身姿挺拔,手按劍柄,眼神銳利如鷹,與守城士兵對峙起來。氣氛瞬間劍拔弩張,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周然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這排場,哪里像是普通將士?
就在雙方即將動手之際,一聲急促的“且慢!”從城內傳來。
林浩循聲望去,只見吳公公帶著幾名小太監快步走來,臉上堆著熟悉的笑容。
又見面了,吳公公。
吳公公走上前,對著林浩行了一禮,“林世子,太子殿下听聞您抵京,特意讓老奴前來迎接,倒是沒想到……竟出了這等不快事。”
林浩淡淡頷首︰“吳公公來得正好。這京城里的規矩,想必太子殿下最是清楚,就交由公公處置吧。”
“世子放心,老奴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吳公公連忙應下。
林浩不再多看周然和那守將一眼,轉身回了馬車,沉聲道︰“回府。”
林家車隊緩緩駛入城門,周然才猛地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聲音都帶著顫抖︰“他、他竟然是林逸?那個“北地戰神”林逸?”
吳公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周三公子,看來你是把規矩忘得一干二淨了。跟老奴去趟大理寺,好好學學規矩吧!”
……
林家的馬車行駛在西陽城的街道上,車窗外是與漁陽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象。雖然寒風凜冽,街道兩旁的商鋪卻依舊敞開著門,行人往來不絕,叫賣聲、車馬聲此起彼伏,一派繁華。
“真熱鬧啊……”林雪若掀開窗簾,眼中滿是新奇,“京城真比漁陽熱鬧多了。”
林浩看著窗外,心中也有些感慨。這京城的繁華,倒有幾分像現代都市的縮影,只是少了汽車鳴笛,多了馬車 轆聲。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前。朱漆大門上懸掛著一塊燙金匾額,上書“寧國公府”四個大字,門前立著兩尊威武的石獅子,往來的僕從皆是衣著整潔,透著一股世家大族的氣派。
“到家了。”林浩輕聲道。
府內大廳,一名衣著華貴的婦人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身旁的貼身丫鬟憐月匆匆跑上前,聲音帶著激動︰“夫人!世子和小姐回來了!”
婦人猛地睜開眼,眼中瞬間涌上淚光,她快步起身,幾乎是踉蹌著迎上來︰“是逸兒,雪若他們回來了”
這便是林逸的母親,雲陽長公主。她保養得極好,雖已中年,卻依舊風姿綽約,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常年的憂慮,此刻見到兩人,那憂慮瞬間被激動取代。
“母親!”林雪若先撲了過去,抱住婦人。
長公主緊緊摟著她,又看向林浩,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逸兒,你可算回來了!”她上前一步,想要擁抱林浩。
林浩心中一暖,又有些無措。眼前的婦人眼中滿是真切的母愛,可他終究不是真正的林逸。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能喊出“母親”二字,只是微微頷首。
長公主卻並未在意,只當他是多年未見有些生疏,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逸兒,听聞你前些日子中了毒,身子怎麼樣了?有沒有留下病根?”
“娘放心,我沒事了。”林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些。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長公主連連點頭,又吩咐憐月,“快把我給逸兒做的新衣裳拿來!”
“母親,我的呢?”林雪若笑著問道。
“少不了你的!”長公主刮了下她的鼻子,眼中滿是慈愛。
三人坐在廳內說了會兒話,長公主才想起什麼︰“你們父親上早朝去了,估摸著快回來了,一會還要回來吃午膳呢。”
“父親和母親近來身體還好嗎?”林浩問道。
“都好,就是日日盼著你們回來。”長公主笑道,“你父親啊,嘴上不說,心里比誰都急,這幾日都還在念叨著你們該到了。”
正說著,外面傳來下人稟報︰“夫人,世子,小姐,老爺回府了,請您幾位去飯廳用膳。”
寧國公府的飯廳莊嚴肅穆,寧國公林驍正坐在主位上,他身著朝服,面容剛毅,眼神銳利,不怒自威。見到林浩和林雪若走進來,他只是微微頷首︰“回來了?”
“父親。”林雪若乖巧地行禮。
林浩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喊道︰“父親。”
林驍點點頭,示意他們入座,開門見山問道︰“漁陽軍中的事,都安排妥當了?”
“是,已與懷瑾完成交接,軍中一切安好。”林浩答道。
“身子怎麼樣了,還能提得動刀嗎?”林驍又問,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
“已無大礙。”
林浩能感覺到,這位父親雖然語氣嚴肅,眼神中卻藏著關切。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靜,直到林驍看向一旁站立的青年︰“這是夏昕,府中效力多年,武藝精湛。你回京後,就由他做你的貼身侍衛。”
名叫夏鑫的青年上前一步,對著林浩拱手行禮,身姿挺拔,眉目清朗,與許懷瑾有幾分相似的沉穩。
“見過世子。”
“嗯。”林浩點頭示意。
沉默片刻,林驍又忽然開口,語氣平淡無波︰“听說你在城門口,與周家那小子起了爭執?”
林雪若剛想解釋,林浩已先一步開口︰“是他先搶佔城門道路,蠻橫無禮。林家斷沒有讓人如此欺辱的道理,自然要讓他長個教訓。”
飯廳內的下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老爺動怒。誰知林驍听完,竟緩緩點了點頭︰“你做得沒錯。我林家世世代代為國效力,寧國公府的臉面,自是不能讓人隨意踐踏。”
他頓了頓,拿起筷子︰“開飯吧。”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飯桌上的氣氛也緩和了些。
……
與寧國公府的平靜不同,周府此時正一片哀嚎。
周相府的庭院里,周然趴在長凳上,背上已被鞭打得血肉模糊,三十鞭下去,他早已疼得沒了力氣,只能微弱地呻吟著。
右相周如稷站在一旁,臉色鐵青,看著地上的兒子,眼中滿是怒火︰“從小教你禮義廉恥,你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敢在城門口招惹林逸!你可知他是誰?那是剛收復三郡的國之功臣,還是寧國公的兒子,就連太子都要敬三分的人物!”
“相爺,求求您,饒了然兒吧……”周夫人哭著上前求情,卻被周如稷一把推開。
“饒了他?”周如稷怒極反笑,“今日若不給他個教訓,他日他怕是要把整個周家都拖垮,若不是我在太子殿下面前說盡了好話,否則你以為你他能如此快的走出大理寺的門嗎!”
待鞭刑結束,周然已然暈死過去。周夫人連忙讓人把他抬回房上藥,自己則找到了周如稷,臉色蒼白地說道︰“相爺,有件東西……或許能讓林家消氣。”
“什麼東西?”周如稷皺眉。
“您還記得父親當年留下的東西嗎?”周夫人聲音壓低,“或許……能用得上。”
周如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你說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