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叔的通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溫晚心中所有的猶豫和僥幸。
她不能再做一只等待宰割的羔羊。霍靖琛的冷酷,甦晴的毒計,父親的困境,像三條鞭子,狠狠抽打著她,逼她必須立刻行動。
逃跑,是一個龐大而危險的工程。對于被嚴密看守、身無分文且身體虛弱的她來說,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她需要錢,需要身份證明,需要一個周密的計劃,以及……一個恰當的時機。
錢是首要問題。她的所有銀行卡肯定都被凍結了。她想起結婚時,霍靖琛曾給過她一張副卡,額度不菲,但當時她心高氣傲,幾乎從未動用,那張卡被她隨手塞在霍家別墅主臥梳妝台的一個首飾盒底層。
霍家別墅……現在回去無異于自投羅網。但那里有她唯一可能拿到的資金。
身份證明也一樣,她的護照、身份證都在別墅里。
看來,第一步,必須想辦法回一趟霍家別墅。而且,需要一個正當的、不會引起霍靖琛懷疑的理由。
機會很快來了。
主治醫生在例行檢查後,溫和地建議︰“霍太太,您目前胎像基本穩定,可以適當下床走動,有利于後期生產。總是待在病房里,反而不利于心情放松。”
溫晚心中一動,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猶豫和一絲希冀︰“醫生,我……我有點想念家里的東西了。能不能……讓我回家住一晚?就一晚,拿點貼身的衣物和一些常看的書,我保證明天就回來繼續靜養。”
醫生有些為難︰“這……我需要請示霍先生。”
“拜托您了,醫生。”溫晚垂下眼,聲音帶著輕微的哽咽,“我只是想回去看看,那里……畢竟是我的家。”她將“家”這個字眼咬得很輕,帶著無盡的酸楚。
醫生看著眼前這個蒼白柔弱的孕婦,想起霍靖琛最近似乎態度有所緩和,心生憐憫,最終點了點頭︰“好吧,我試著跟霍總溝通一下,但不敢保證。”
溫晚感激地點頭,心髒卻在胸腔里狂跳。這是關鍵的第一步。
出乎她的意料,霍靖琛竟然很快同意了。或許是她近日的“乖巧”麻痹了他,或許是他覺得在自己的地盤上她翻不出什麼浪花,又或許,他忙于和甦晴的“慈善晚宴”無暇他顧。他只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話給周銘︰“加派人手看緊她,明天準時帶回來。”
當天下午,溫晚在周銘和兩名保鏢的“護送”下,回到了那座奢華卻冰冷的“家”。
別墅里的佣人看到她都恭敬地低頭,眼神卻透著古怪。溫晚無心理會,徑直上樓走向主臥。
主臥依舊整潔得沒有一絲煙火氣,仿佛男主人從未在此常住。溫晚反鎖了房門,心髒怦怦直跳。她快步走到梳妝台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翻找那個許久未動的首飾盒。
指尖觸踫到冰涼的卡片,她心中一喜,迅速將那張信用卡副卡抽出,塞進內衣里藏好。接著,她又找到自己的護照和身份證,小心地貼身放好。
做完這一切,她虛脫般地靠在梳妝台上,後背驚出一身冷汗。僅僅是這簡單的兩步,已耗盡了她的力氣。
她不能停留太久,會引起懷疑。她快速從衣帽間里隨意拿了幾件寬松的衣物和幾本書,塞進行李袋。
下樓時,周銘正等在客廳,目光如炬。
“太太,東西拿好了?”
“嗯。”溫晚低低應了一聲,拎著輕飄飄的行李袋,走向門口。在經過客廳茶幾時,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上面散放的幾份文件。其中一份,抬頭是“城東地塊最終競標方案”,日期是明天。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腳步未停,面色如常地走出了別墅。
坐回開往醫院的車上,溫晚緊緊攥著行李袋的帶子,手心全是汗。
第一步,成功了。她拿到了錢和身份證件。
接下來,她需要將卡里的錢取出來,並且,需要一個絕佳的、能擺脫所有眼線的時機。
霍靖琛和甦晴的慈善晚宴……或許,就是最好的混亂舞台。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後退,溫晚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決絕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