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人均千元，一頓飯吃下來動輒上萬塊的地方。
如此不顧及顏面，如此斤斤計較的，也只有張守墨了。
公關網紅臉色登時變了又變，忙拉著他坐下，“守墨兄弟，我這經濟條件，還用V你五十看看實力麼，我幾個平台上的賬號粉絲加起來，怎麼也有兩三百萬，我一個推廣位坑費就是六萬，區區一點兒打車費，毛都算不上，先坐下吃飯！”
張守墨皺眉道，“我沒玩瘋狂星期四的爛梗，我是說之前……”
李笑笑和包全友听他提起之前，立刻坐直了身子。
公關網紅卻突地咳嗽一聲，打斷張守墨的話，速即叉起一塊惠靈頓牛排，放到張守墨面前的盤子里，“嗯！這牛肉不錯！你說咱在這種高檔次餐廳吃飯，就別聊什麼五十八十的，大氣點兒！今晚你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由我來買單！”
張守墨見他這般豪爽，也不好再提五十塊勞務費的事情，轉頭看了看李笑笑，又掃了包全友一眼，“喲，你們動作還挺快，這就簽約啦？”
包全友是個人精兒，急忙端起酒杯，“全靠兄弟幫忙，多余的話不說了，都在酒里！”
說完這句，他 直接灌了個底朝天，輕輕砸吧兩下嘴巴，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李笑笑很是拘謹，怯生生地也端起酒杯，但因為以前沒喝過酒，又有點為難，小聲說道，“我叫李笑笑，你應該認識我……還不知道黑客先生您怎麼稱呼？”
“我不是黑客。”
張守墨抬手示意她不能喝就放下酒杯，而後淺淺舔了口紅酒，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不是謙虛，也不是謹慎，是陳述事實。”
“我叫張守墨，是996安全軟件公司的開發工程師，你們可以稱呼我張工，或者小張、老張都行，就是別叫什麼黑客先生，听著很奇怪。”
李笑笑見他說話這般接地氣，沒端什麼高級人才的架子，心里也是松了口氣，立刻追問道，“老張黑客先生，你之前是怎麼查到我新家住址的？還有，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就很想買一套小棕瓶化妝品？”
張守墨那天加班很累，為了準時趕到餐館，又跑了一公里多，當時餓得前心貼後背，沒什麼心情閑聊，敷衍回道︰
“這事兒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我黑了你的手機啊！”
“我說的不是你這會兒手上拿的那個三折疊，而是褲兜里那個……你的手機，相當于另一個你。
”
“你的社交賬號，你的支付軟件，購物APP，外賣平台……只要你使用它們，就會留下記錄，哪怕並沒有付款購買，點擊瀏覽的次數也能說明一些事情。”
“過去一年時間里，你總共點開小棕瓶那個品牌化妝品促銷套裝106次，比你每月購買九度少女系列的衛生巾點擊次數還要多。”
李笑笑听到這里，面色陡然一變，驚駭地把手按在褲兜外面，隔著布料緊握里面的手機。
張守墨見狀翻了個白眼，“我只是復制了一個購物APP里的最新地址而已，退出去之前還幫你做了一次全面殺毒，以後那些個什麼促銷活動鏈接少點擊，很多都是釣魚鏈接，不安全的。”
李笑笑為了緩解尷尬，不自覺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之後微微蹙眉，苦笑道，“以前倒是經常听社區網格員在群里說過，沒放在心上，這回算是記住了！”
他倆這邊聊得熱鬧，包全友和公關網紅也說得興起，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肉吃蒙了，包全友趁著張守墨應付完李笑笑，此時公關網紅又剛咬下一口烤羊腿的空當，冷不丁問了一句︰
“小張兄弟，上回你真是夠義氣，這麼麻煩的事情，居然只收了三千塊！我可听說了，你為了黑掉李笑笑……柚子的手機，連著好幾天站在他們小區天台上吹風，都吹感冒了……”
張守墨听到這里，立馬意識到不對勁，緊皺眉頭道，“你說我拿了多少錢？”
包全友愣了一下，看看旁邊的公關網紅，眨眨眼楮道，“三千啊！難不成不是這個數，你朋友又往上添了些！”
“他添個奶奶腿兒啊！”
張守墨頓時給氣笑了，把手里刀叉往桌上一扔，憤然道，“我特麼就收了五十！”
包全友立即轉頭看向公關網紅，疑惑道，“你不是說人家開價三千嗎，還是友情價？”
公關網紅摸摸鼻子道，“這牽線搭橋不得抽點佣金麼，我就往上添了個零頭報給，想著反正您也不可以走公賬支出嘛……但我發誓！我絕對不止給了五十，講道理，再怎麼黑心，我也不可能造出這麼大的差距！”
張守墨想起當初馬帥低聲下氣請求自己幫忙的場景，說什麼對方剛剛創業，沒幾個錢，意思意思就算了，此刻當面說破又恨又惱，臉面溫度驟然升高，扭臉直視著公關網紅的眼楮，咬牙道，“你給了他多少？”
公關網紅有些難為情道，“也不是我收得多，請人辦事的規矩就是這個，一般都是對半分，不過考慮到還有轉賬手續費這些，我就又多扣了五百，給馬帥轉了一千整。”
張守墨聞言怔住半晌，冷笑道，“好一個熟人介紹啊，他得了一千，居然只給我分五十！”
公關網紅連忙低頭喝酒，小聲說了句，“我也是沒想到吶，居然還有比我更狠的！”
包全友當即眼神冰寒地瞥了公關網紅一眼，譏笑道，“我也是沒想到吶！”
場間氣氛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這時候，李笑笑輕輕咳嗽兩下，打破這種幾乎結冰的氛圍，認真盯著張守墨問道，“老張黑客先生，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都說了我不是黑客……”
張守墨實在受不了對方這種奇怪的稱呼，剛要嚴厲糾正，又迎上李笑笑那雙懦弱可憐的目光，只得嘆了口氣道︰
“算了，隨你怎麼叫吧！之前雖說是受人之托，但黑了你手機確實是我做得不對，你有什麼問題盡管開口，只要不是太麻煩的，我都能幫你解決！”
李笑笑看了看張守墨，又看了看故意找借口起身離開的包全友和網紅公關，並沒有提出幫忙解決手機騷擾電話的請求，而是掰開手機殼，從里面拿出了一張照片，端端正正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