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哪怕只剩一口氣,也該盡快爬起來逃離現場。
    否則等到警察一來,他就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
    只是張守墨重新爬起來之後,卻沒有繼續往前跑,而是推開那個惡人先告狀的外賣員,退到巷子邊上,默默點了根香煙。
    就在電瓶車將他撞飛那一刻,何依琳發來了一條消息。
    「我還在三樓……剛剛為了刪除我的員工信息,耽擱了一小會兒,現在底下全是保安,怎麼辦呀!」
    張守墨知道影視劇里一般遇到這種拖油瓶,都沒什麼好下場,正確的做法是懶得回復,大難臨頭各自飛。
    但想到對方見過自己的樣子,如果真被抓了,搞不好會把他供出來,到時候反而麻煩。
    深吸一口氣,張守墨掐滅煙頭,脫掉髒兮兮的黑色連帽外套,整理了一下內里的格子襯衫,摸出包里的黑框眼鏡戴上,而後大搖大擺地走進pp數據中心大廳。
    為了方便追捕侵入者,方才安保已經把所有閘機打開,免得奔跑追擊時遇到阻礙。
    結果現在反而讓張守墨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一大群保安收到上面經理的命令,氣勢洶洶與張守墨擦身而過。
    為首的正是雷大炮,他瞥了一下張守墨,忽地停下腳步,伸手阻攔道,“你是什麼人?來這做什麼?”
    張守墨扶了扶眼鏡,用毫不客氣的口吻說道︰
    “死遠點!要不是你們這群廢物連門都看不好,我怎麼會大周末還要跑回來加班!特麼的,pp服務器崩潰的新聞都上熱搜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雷大炮被噴了一臉口水,氣勢頓時蔫了下去。
    完全不給他絲毫插話的機會,張守墨緊接著又道,“怎麼樣,要不要檢查一下老子的工牌,登陸管理系統搜一搜有沒有老子的資料,照片對不對得上啊!”
    “記清楚點,老子叫王濤!11年進的公司,到現在整整十年!pp就是老子和總經理一起開發的,你媽媽的在這里嘰嘰歪歪,信不信明天就讓你卷鋪蓋滾蛋!”
    雷大炮一听對方居然還是元老級技術骨干,忙低頭道歉︰“對不起,我沒那個意思,您趕緊進去處理服務器吧,這才是大事,不值得因為我一個保安耽擱。”
    張守墨裝作一副不屑的模樣,又扶了扶眼鏡,大步流星走進電梯廳,摁亮二樓和三樓的按鍵。
    然後,他又趁著電梯門關閉之前,迅速跑出電梯,轉去步梯那邊。
    電梯上行,依次在二樓、三樓打開門板。
    三樓辦公室門前的經理听到叮叮一聲,當即轉頭看向電梯間,瞧見里面空無一人,覺著有些奇怪,便探身進去檢查了一下。
    也就在這時,張守墨閃電般從樓梯口沖進辦公室里,找到藏身開水間的何依琳,一句話也沒說,拉著對方來到辦公室門口,指了指外面的經理,示意何依琳先躲在邊上,等他出去將經理引開之後再離開。
    何依琳也沒講什麼感激的話,或者為自己沒有按照約定守在電梯口而道歉,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機給張守墨發了一串數字︰
    【104.082,30.553】
    這是經緯度。
    張守墨輕輕點了點信息,立馬跳轉到兩人使用的特制地圖軟件,並自動規劃出最佳逃跑路線。
    心里記了個大概之後,張守墨重新穿上黑色連帽外套,把背包交給何依琳,盡量拉低帽子,而後猛地從辦公室里躥了出去,奮力撞倒經理,嗖地一下跑進步梯通道。
    經理見狀頓時怒火攻心,匆匆爬起,咬牙切齒地追了上去。
    等他倆都走遠之後,何依琳並沒有立刻出去,先是抬頭看了看門口重新啟動或的監控,然後果斷摘下白色短發頭套,塞進背包里邊,又在辦公室找了件pp公司文化衫短袖套在身上,這才邁步走了出去。
    她乘坐電梯下了一樓,發現大廳空蕩蕩,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氣,快步走出大廈之後,到街對面攔了輛出租車,徹底消失在街道盡頭。
    另一邊的張守墨被經理和保安圍追堵截,從數據中心所在的錦輝東二街,一口氣跑到三公里外的錦雲西一街。
    期間橫穿馬路,好幾次差點被車撞上,可謂險象環生。
    即便如此,因為後來有警察的加入,他終究還是被逼得走投無路。
    左邊是氣勢洶洶追來的經理和一大群保安,右邊是疾馳而來的數輛警車。
    張守墨望了望橋下湍急的河水,一咬牙,縱身跳了下去。
    晚一步趕來的經理掃了眼下方的跳蹬河,黑著臉揮揮手,讓保安先回去大樓值守,以免再出什麼亂子。
    他自己則是跟著警察去局里報案錄口供,心里對于抓住侵入者已經沒抱什麼希望了。
    約莫隔了兩分鐘之後,大橋上的行人已經完全听不到警笛聲的時候。
    張守墨面色蒼白地從大橋欄桿下面爬了上來,拖著疲憊劇痛的身軀,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圖,來到東經104.082度,北緯30.533度的沙丁魚公園。
    公園大門路邊停著一輛紅色轎車。
    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後座車門卻是打開的。
    張守墨強提最後一點氣力,邁步跨進車內,瞟了下駕駛艙的何依琳,隨後腦袋一歪,沉沉暈死過去……
    溝渠側面低窪之中。
    陳魚兒靜靜听完張守墨的講述,眼里滿是藏不住的興奮與激動,“真厲害,我是說你居然能一口氣跑三公里!還能在大橋欄桿底下吊那麼久,要是換作我的話,最多撐個三十秒!”
    張守墨難得被人吹捧,心里很是得意,但臉上還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擺擺手道,“這算什麼,真正勵志的應該是何依琳才對,你也是女孩子,應該多向人家學習。”
    陳魚兒撅嘴問道,“她一個拖油瓶,哪里算得上勵志,有什麼值得學習的?”
    張守墨意味深長道,“後來有一次我去何依琳老家旅游,听她父母講起,何依琳從小性格內向,畢業之後又去了異地工作,在市區根本沒有什麼閨蜜朋友,而且她以前還是文科生,嵌入式編程那些東西全都是自學的。”
    陳魚兒聞言怔了怔,“啊?無中生友呀?”
    張守墨眨了眨眼楮,正想說點什麼,忽地面色一變,渾身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