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陰寒濕冷的秋天。
    那是一個特別漫長的季節。
    張守墨失戀之後,情緒特別低迷,尤其看到前女友社交賬號每天照樣發著各種精致的日常照片,什麼和小姐妹吃漂亮飯,什麼去美甲店擼貓,還有與新男朋友的牽手照。
    他一邊扇著耳光,一邊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再關注前女友動態,可一扭頭,還是在夜深人靜時候悄悄搜索對方賬號昵稱,一頁頁翻看著最新動態。
    張守墨越看越心痛,越是心痛,就越想去做些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敢或者不好意思去做的事情。
    比如喝酒,比如看片。
    但這些事情,做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意思,想要尋求更大的刺激。
    于是,張守墨登陸了暗網。
    穿過形形色色戴著面具的人群,他來到迷宮中心的大屏幕下面,一抬頭,正好看到最末尾一條任務︰
    【侵入pp數據中心,銷毀用戶昵稱“♀所有的灕亓嘟是背叛♀”相關照片和聊天記錄】
    什麼葬愛家族非主流網名!
    張守墨心里嘀咕了一句,輕輕點開那條任務詳細說明,這才知道事情前後經過。
    發布任務的是這個用戶的閨蜜好友。
    頭前第一句就是,“我有個朋友……”
    整個事情也不復雜,但足夠狗血。
    這個叫“♀所有的灕亓嘟是背叛♀”的女孩兒,前不久交了個男朋友,對方很是帥氣,可有個陋習,喜歡去耍錢。
    也就是通俗說的,賭博。
    眾所周知,賭桌上真正贏的,從來只有莊家。
    女孩兒的男朋友十賭九輸,而且人菜癮大。
    他欠了一屁股債,非但不悔過,還想著咸魚翻身,偷偷拿走女孩兒的存款,結果一把梭哈輸得精光。
    女孩兒得知這事兒,鬧著要分手。
    男朋友不同意,並且拿出一大堆兩人隱私照片和部分令人臉紅的聊天記錄,威脅女孩兒乖乖听話,幫他籌借更多的賭資。
    女孩兒還算比較清醒,沒有屈服,而是找律師把男朋友告上法庭,最終在庭審之上讓男朋友刪除了所有照片和聊天記錄截圖。
    可是,不久之後,男朋友的某位債主突然找到女孩兒,還說有辦法能夠恢復那些聊天記錄和兩人發過的照片,威脅女孩兒幫前男友還債。
    女孩兒被逼無奈,只能把卡里最後一點錢轉給了那位債主,然後把自己鎖在家里,整日以淚洗面,甚至罹患重度抑郁癥。
    閨蜜得知這事兒,便讓人幫忙在暗網上發布了這條任務,酬金三千。
    三千塊……是少了點。
    但這事兒勉強算得上正義之舉,做起來沒什麼心里負擔。
    張守墨趁著醺醺然的狀態,快速接下了這件被其他黑客當作笑料的任務。
    幾日之後,錦輝東二街。
    一個白色短發女人邁步走來,敲了敲張守墨花費兩萬多塊買的十八手女士精品福克斯轎車。
    車窗緩緩搖下。
    張守墨一眼就看出對方戴的是假發,但他沒說破,只試探了一句,“緊三下慢三下,不緊不慢又三下。”
    這白色短發女人立馬回道,“長一寸短一寸,不長不短整三寸。”
    暗號對上了!
    兩人臉上都閃過一絲興奮。
    張守墨稍微克制些,故意板著面孔道,“我再說一次,這事情很危險,待會兒所有行動听我指揮!”
    白發女人抿嘴一笑,“當然,畢竟你是專業的嘛……我叫何依琳,初次做這種事情,還請多多關照!”
    張守墨沒有廢話,只揮揮手,讓其按照早前兩人在社交軟件上商量好的計劃行動。
    何依琳捋了捋耳邊散亂的垂發,深吸一口氣,從兜里摸出個工牌,掛在脖子上,隨後便挎著包邁步走進pp數據中心大樓。
    進了大廳之後,便是第一道門禁,需要刷員工證才能進入電梯那邊。
    旁側有個圓台,台子後面坐著個四十多歲的魁梧保安。
    這保安正捧著手機刷短劇,余光瞥見戴著工牌的何依琳走進來,以為是回公司加班的,頭也沒抬一下。
    何依琳不是pp數據中心的員工,這工牌當然不能刷開門禁。
    但她很自然地走到了門禁閘機跟前,裝作漫不經心地拿著工牌刷了一下。
    咚。
    閘機上面立刻顯示一個紅叉。
    何依琳偷瞄了一下保安,對方仍在刷劇,仿佛沒看見一般。
    她又連續刷了兩次,還是無法通過。
    閘機接連響起咚咚兩聲。
    這動靜終于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哎,閘機又出故障了嗎?”
    何依琳聳聳肩膀,撅嘴道,“誰說不是,我還趕著上去更新版本呢,真糟心!”
    保安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暫停播放短劇,而後拿著一個本子和黑色中性筆走到何依琳面前,指了指挎包道︰
    “按規矩來,你填個表,我再檢查一下你的包,然後就幫你打開閘機……”
    何依琳嘟著嘴道,“真麻煩。”
    保安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監控器,滿臉無奈道,“沒辦法,這兒到處都是監控,我就算想要省事也不行,必須按照規矩來辦。”
    何依琳不情不願地把挎包遞了過去,轉身背對著保安,開始在表格上填寫一個名為何瑤的員工信息。
    而就在這時,張守墨已經悄無聲息來到大廳門口,朝何依琳投去一個眼神,後者當即會意,忽地劇烈咳嗽起來,繼而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渾身抽搐不止。
    保安見狀登時大驚,忙問,“怎麼了?女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這就幫你叫救護車……”
    何依琳伸手制止他摸出手機打電話,搖頭說道,“沒什麼大事兒,我有先天性哮喘,只要你扶我到旁邊坐一會兒,噴一下藥,喝點熱水就行,不用叫救護車!”
    保安聞言哪敢耽擱,慌忙把何依琳扶到圓台後面,轉身又去找一次性紙杯倒水。
    誰知他一轉過背去,大廳外的張守墨便如疾風般沖了進來,迅速翻過閘機,溜進電梯里邊。
    另一邊何依琳悄悄摸出個U盤插在監控電腦上面,點了點固件更新,又迅速拔掉U盤。
    隨即,監控電腦的幾塊屏幕全都黑了,數據中心所有監控器都亮起紅燈。
    何依琳側身偷偷對張守墨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張守墨點點頭,摸出手機,立刻點開計時器。
    倒計時三分鐘。
    他跟何依琳總共只有這短短的三分鐘時間。
    黑掉數據中心,成功脫身,或者被抓個現形,送進警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