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嘴角是不起眼的笑意,並未直言,這次的事情是她與衛凜烽商議的。
她就是要踩著李箏譽,讓自己揚名。
雖說夫妻一體,可若是兩人的所作所為天差地別,自然會有人將他們分割開來。
“好了,不說這些,你這些天也不容易,現在形勢已經穩定,先下去歇歇吧。”
黎洛看著林湘兒消瘦的臉頰,心中一軟。
林湘兒點頭,張口先打了個哈欠,面色有些窘迫。
“快去吧。”
黎洛只是對她笑,讓青黛陪著她回去。
各處的信件雪花一樣送到黎洛手邊,看著病患接連痊愈,原本頹喪的眾人也重新煥發了生機。
這天,黎洛正在統計病患痊愈的情況,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接沖進了院中。
黎洛心跳急促了一瞬,起身往外走去。
院中,一個身披輕甲的男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看著打扮素淨的黎洛。
“皇嫂?”
男人視線在黎洛身上一掃,神情不明。
黎洛當即反應過來這人的身份,正是從邊疆回來的三皇子——李箏堇。
“三皇子。”
黎洛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林德縣與周邊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嗎?”
“皇嫂果真心系百姓,此事臣弟還未上報父皇,您倒是敢打听。”
這話說的有些意思,黎洛眼楮微眯,看著有意試探的李箏堇。
“三皇子這話本宮倒是听不懂了,此事並非秘辛,你不願說,不說就是,何苦奚落?”
“不愧和太子皇兄是一家,慣會說些彎彎繞的話。”李箏堇輕哼一聲,“本皇子出馬,自然是處理妥當才回京,否則如何交差?”
“那就好。”
黎洛微微笑著,是發自內心為災民們開心。
見狀,李箏堇只覺一拳打在棉花上。
“無趣,本皇子途徑此地,听聞有病患安置在此,過來瞧瞧,這便走了。”
說著,李箏堇一拽韁繩,就要離開。
“且慢。”
黎洛叫住他,“三皇子也知道此處是病患,疫病是會傳染的,既來了,輕易可走不得。”
李箏堇面色微變,顯然來之前沒想到這一茬。
可他也清楚,黎洛這話並不是恫嚇。
他面色陰晴不定,變了又變。
良久,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煩請皇嫂讓人收拾幾間屋子,一同進來的還有我幾個親衛。”
“好說。”黎洛招手,叫青黛上前,“去給三皇子收拾屋子,帶他過去歇息。”
“三皇子,林德縣的事情若要上奏,可要盡快寫信了,遲些會有人帶著今日災民的情況回宮呈給陛下,可以幫你帶著。”
李箏堇神情變了幾變,咬牙道謝。
消息傳回皇宮,皇帝看罷不禁扶額。
三皇子在邊疆屢有建樹,誰承想剛回來就在太子妃手上踫了軟釘子。
“罷了,讓他在太子妃身邊看看也好,太子近年雖然糊涂,單憑太子妃,東宮卻是不缺民心的。”
皇帝折起信,想著近來種種,一時也有些不確定,李箏譽若是再不改變對黎洛的態度,黎洛到底會不會盡心幫扶李箏譽。
“對了。”
皇帝想到什麼,翻開信件,看了其中一句話。
“那是攝政王的宅子,讓人跟他說一聲,他與老三不是在軍中有些交情嗎?”
“是。”
內監躬身,轉身去安排。
這事情並未遮掩,東宮很快就知道了。
李箏譽當即坐不住,讓人將龐箜叫到書房。
“先生,孤總不能看著衛凜烽與李箏堇來往吧?”李箏譽在屋內踱步,“衛凜烽在朝中很有話語權,老三在軍中又有威望,父皇這意思,不正是讓衛凜烽幫老三?”
“殿下寬心。”
龐箜語氣不徐不疾,“太子妃也在,即便不為其他,她也不會讓您的地位受到威脅的。”
黎洛與李箏譽夫妻一體,一旦李箏譽的地位不穩,黎洛也會連帶著勢弱,她就算是為了自己,也不會眼看著李箏堇得到衛凜烽的助力。
這些時日的事情,已經足以讓龐箜看清黎洛,知道她不是李箏譽偏見中的蠢貨。
只要她有心,就能成事。
以及……
龐箜猶豫了片刻,還是道︰“此事過後,殿下需緩和與太子妃之間的關系,太子妃如今無論在陛下眼中,還是百姓心中,都是您的賢內助。”
倘若讓人看著黎洛與李箏譽不合,難免會覺得李箏譽不識好歹。
“知道了。”
李箏譽臉色難看地應聲,心中卻不想自己預想的那麼不情願。
好像他也是願意與黎洛緩和關系的,只是礙于情面,不想主動求和。
龐箜的話,正好給了他台階。
“她是孤的太子妃,自然是向著東宮的,孤遲些讓人送信過去,哄她兩句就是了。”
李箏譽語氣高傲,話說的像是在施舍。
殊不知,黎洛收到信,壓根沒有打開,直接丟進了炭盆。
今晨氣溫驟降,屋內多加了炭盆,掛上了厚厚的簾子。
用過晚膳,黎洛親自去看病患。
癥狀最嚴重的一批人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現在起身不成問題,互相攙扶著在屋內走動。
看見黎洛,眾人忙向她行禮,臉上的感激不加掩飾。
“太子妃,我們今天都好多了,您的大恩大德,我們銘記在心,一定……”
黎洛抬手,沒叫他們說什麼,“都起來吧,你們能康復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皇室受大家供養,如今只是回饋給大家,不談虧欠。”
門外,跟來看熱鬧的李箏堇神情端正不少,完全沒想到黎洛還能說出這種話。
他先前還以為黎洛待在這里不過是在演戲,此刻看見她半點不擔心被感染,與病患閑聊,偏見悄然發生改變。
听見黎洛要出來,李箏堇動作迅速,閃到了一邊。
接下來,黎洛的所作所為都在顛覆李箏堇之前的想法。
他看著黎洛屋內的燭火亮到深夜,與人商議對災民的安置,何時安排他們回鄉……
凡此種種,應當是朝廷眾人費心的事情,都在黎洛每一次的回見中完善,再送回宮牆。
一來二去,朝臣們忽然就有了危機感。
皇帝說罷黎洛對災民的安置,當即有人站出來。
“陛下,太子妃所說並無不妥,只是她身為後宅婦人,如何涉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