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塵一行人穿過森嚴的甲士陣列,踏入通匯昌總號內部。
出乎意料,這涼州首屈一指的商會總號,內部並無想象中的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反而顯得異常簡樸,甚至透著一絲與其實力不符的刻意低調。
一名領隊的校尉迎上前,引著姜塵來到一處房舍前,抱拳沉聲道。
“少將軍,這間屋子有古怪。”
姜塵抬眼打量,外觀看來像是個尋常庫房,只是牆壁壘得異常厚實,遠超常理。
待他邁步進入,瞬間便明白了校尉所言。
屋內的實際空間,與外部觀測的規模明顯不符。
一種難以言喻的逼仄和扭曲感撲面而來,仿佛整個空間被無形之手擠壓過。
“少將軍,此處必有夾層或機關暗道,只是弟兄們尚未找到樞紐,還請少將軍稍待,容我等細細查探。”
校尉恭敬稟報。
“不必如此麻煩。”
姜塵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直接砸開。”
“遵命!”
那士卒毫不遲疑,當即領命。
“且慢!”
崔浣此時急聲勸阻,姜塵緩緩回頭,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哦?崔大人莫非知曉此間奧妙?”
“不,下官不知!”
崔浣心頭一緊,連忙否認,隨即硬著頭皮解釋道。
“只是,我等無憑無據抓人已難平眾議,若再肆意毀損民宅,只怕更失民心,于大人清譽有礙啊……”
姜塵根本不听他說完,隨意地一揮手,如同驅趕蚊蠅。
“崔大人既然不知,那就站遠些。”
他語氣轉冷,帶著一絲戲謔的警告。
“我手下這些兄弟,手腳粗重,萬一誤傷了崔大人,可就不好了。”
崔浣還想再爭辯,只听轟隆一聲巨響。
幾名魁梧的大戟士已然動手,重器猛擊之下,一面牆體應聲破開一個大洞,磚石簌簌落下,露出了後面黝黑堅硬的鑄鐵板。
“嘖嘖,鐵板澆築,可真嚴實啊。”
姜塵踱步上前,指尖輕輕敲擊那冰冷的鐵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斜睨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崔浣,悠然問道。
“崔大人,你猜猜,這鐵板後面……會藏著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崔浣聲音干澀的開口。
“下官,下官不知……”
姜塵不再看他,嘴角那抹冷笑卻愈發明顯,他再次揮手。
大戟士得令,手中利器帶著破風聲,更加猛烈地砸向那堅固的鐵板。
火花四濺,巨響轟鳴,每一次撞擊都像是敲在崔浣的心口上。
終于,在一聲刺耳的金屬撕裂聲中,鐵板被硬生生破開一個窟窿。
姜塵站在那破開的窟窿前,伸手比劃了一下洞口大小,眉頭微皺。
“洞口太小,再弄大些,敞亮點。”
他語氣隨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大戟士領命,再次發力。
伴隨著又一陣磚石碎裂與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牆體被進一步破開,赫然出現了一個足以讓三四個人並肩通過的巨大缺口。
然而,缺口之後顯露出的,卻是一條嵌在厚重牆壁內的狹窄密道。
寬度僅容一人勉強通過,幽深黑暗。
姜塵回頭,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臉色難看的崔浣身上,對身旁的士卒吩咐道。
“護著點崔大人,別讓他在這窄道里磕著踫著了。”
語氣中的揶揄與不容拒絕,讓崔浣把到了嘴邊的推脫之詞又生生咽了回去。
說罷,姜塵不再遲疑,與祁連雪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率先彎腰,踏入了那條僅容一身的黑暗密道。
祁連雪緊隨其後,如同無聲的影子。
兩名精銳士卒則會意,一前一後,幾乎是攙扶著身體有些發僵的崔浣,跟了進去。
姜塵借著身後傳遞過來的火把光芒,沿著狹窄的通道向下走了約莫十余步,眼前豁然開朗。
通道盡頭,是一處被巧妙隱藏起來的空間。
這空間不算寬敞,只簡單地擺放著幾張椅子和一張桌子,顯得空蕩而隱秘。
但引人注目的是,這里竟另有乾坤。
一扇門戶,從方向和位置上來看,應是通向外界。
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入口,顯然連接著某處的室內房間。
以及一個通往地下的寬闊石階。
“地上地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倒是四通八達,好精巧的布置。”
姜塵一邊打量著這處樞紐般的密室,一邊借著跳動的火把光芒,仔細探查著四周牆壁與角落。
姜塵舉著火把看了一圈後倏然轉身。
跳動的火光將他半邊臉龐映得明暗不定,目光如實質般落在崔浣身上,語氣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玩味。
“收拾得可真干淨啊,崔大人。”
他刻意頓了頓,讓寂靜和壓力在狹小空間里彌漫。
“你說,這商號里的人,平日里也這般勤快麼?”
崔浣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釘在原地,喉嚨發緊,嘴唇嚅動了幾下,卻沒能吐出半個字。
姜塵並不期待他的回答,隨即轉身,毫不猶豫地舉著火把,踏上了那條通往更深處的石階。
火光向下蔓延,吞噬著下方的黑暗。
兩名士卒會意,一左一右扶著崔浣,與祁連雪及其他護衛緊隨其後。
石階不長,很快眾人便到了底。
當火把的光芒徹底驅散下方的黑暗時。
姜塵眼前是一個極為開闊的圓形廳堂,規模遠超地上那不起眼的商會總號。
腳下是平整鋪設的青石板,冰冷堅硬。
數根粗壯的石柱與厚重的木框架支撐起高聳的穹頂,確保這地下空間的穩固。
環繞著圓形廳堂,均勻分布著六條幽深不知通向何方的通道,如同六只沉默的巨獸,蟄伏在陰影之中,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