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真正的白度。
盡管是第一次見面，秦林卻對他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招呼著人在對面落座︰“不知白度兄可有什麼忌口的？”
“指揮使可知咱們白水城，有一種名為過江龍的魚兒？”
白度落落大方，坐下後笑呵呵地看著他︰“這種魚兒生得形似真龍，雖只有巴掌大小卻如真龍般凶殘，喜食魚肉。”
“此過江龍雖然味美，但白某向來不喜！”
聞言，秦林啞然失笑，點點頭給對方倒了杯茶︰“是啊，本指揮使也不喜過江龍，但更不喜歡毒蛇。”
“听說鄉間有人喜食蛇羹，往往補到了一條便邀請三五好友來家中品嘗。”
“不知白兄對蛇羹有何看法？”
“它的味道，真如雞肉嗎？”
話音落下，秦林與白度兩人便互相看著對方的眼楮，微微笑了笑，默契地舉起酒杯對飲。
倒是身邊的羅林、許飛兩人還不明白兩人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滿臉茫然。
席間，秦林與白度有說有笑，好似多年未見的老友，相處十分融洽。
隨著夜色漸深，闞江樓附近傳來熱熱鬧鬧的鑼鼓聲，遙遙望去還有火光閃爍。
因此秦林疑惑地問道︰“白兄，那邊是……”
“哦，指揮使大人可能不知，咱們白水城啊有個古老的傳統，每逢七月初九的月夜，城中百姓們會自發地抬起龍王金身，夜游全城，祈禱龍王保佑白水城風調雨順。”
“除此之外，讀書人也會在闞江樓集會，創作詩詞，抒發才情。”
“指揮使大人且看，樓下正有數十名士子在吟詩作樂呢。”
听得此言，秦林走到欄桿邊上，低著頭往下看了幾眼，果真發現十幾名風度翩翩的讀書人，或倚靠著欄桿，或站在欄桿旁，看著滔滔江水沉吟，朗誦自己創作的詩句。
不等他有所反應，白度也走了過來︰“指揮使大人，咱們白水城的士子，其實有不少真才實學，奈何如今新帝年幼，才華無處施展。”
“不如請指揮使大人，代新帝考教一二，順便為我大乾挑選棟梁？”
秦林眼珠子轉了轉，只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他沉吟片刻後突然明白了。
這不是小說中常見，用來刁難主角的套路嗎？
因此他莞爾一笑，朝白度點點頭︰“既如此，那就請白兄將樓下的士子叫過來吧，本指揮使指點一二。”
“如此甚好！”
不一會兒，闞江樓五樓上，站滿了形形色色的人，不少白水城本地士子，或緊張或好奇地偷偷打量著秦林。
後者灑脫一笑，揮手示意他們落座，而後說道︰“方才，本指揮使听白兄說，諸位皆是懷才不遇之人，想請本指揮使考教考教，挑選出幾個懷有真才實學的讀書人，向陛下推薦人才。”
“不知，諸位身懷何等才學啊？”
聞言，眾讀書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白度身上，見其微微頷首後其中一人站了出來，朗聲道︰“回指揮使大人，在下……”
“不必說自己姓甚名誰！”
秦林直接打斷了對方，旋即在其越發羞惱的神色中說道︰“若有真才實學，自可先展示一番，到時候本指揮使會親自詢問，若無……也就沒知道的必要了。”
這話猶如捅了馬蜂窩，讓在場讀書人敢怒不敢言。
他們確實是白水城本地考取了一些功名的讀書人，其中幾個已經只差一場考試，就可以面見天子，入朝為官了。
如今被秦林看不起，心中又如何不憤怒？
可惜來之前，白度就說過，這位指揮使大人心狠手辣，但凡遇到棘手的問題便直接手起刀落。
他們這才不敢出言反擊。
秦林呵呵一笑，轉身面對滾滾白水江，思索著說道︰“方才，白兄說諸位每逢七月初九，便會聚集在闞江樓，面對白水江吟詩作賦。”
“今夜，本指揮使便拋磚引玉，還望諸位指點。”
說完，他吸了口氣，面對白水江朗聲說道︰“闞江樓上娽笛吹，平明沉玉大王祠。
無數蛾眉深院里，晏起。”
“……”
“驀地江妃催我去，飛渡，樽前說與定何時？”
秦林朗誦的這首詞，乃是詩人龔 人在燕子磯頭祭江的詞，與今夜的情景頗為契合。
因此他在朗誦時于心里默默地說了聲對不起。
一首詞說罷，他轉身笑呵呵地看著諸位讀書人︰“不知諸位覺得，本指揮使的這首詞如何？”
“這……”
方才本欲介紹自己的讀書人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想說沒什麼水平，可思來想去只覺得處處都是文章，糾結片刻後只好拱手說道︰“指揮使大才，竟然能在短短十幾個呼吸間，做出如此好詞！”
“學生自愧不如！”
“是啊，這首詞里，闞江樓、大王祠等無不對應咱們白水城種種，且將白水江的風光描繪，還糅合了白水江龍王傳說。”
“這實在是千古佳句啊！”
“學生也自愧不如！”
“學生亦是……”
陸陸續續，十幾個讀書人俯首，心中雖然憋悶，卻也因為得了這一首好詞而驚喜。
秦林對此卻不置可否，面對眾人吹捧擺手道︰“諸位不必過度贊譽。”
“本指揮使也只是隨口而作，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實在不知無形中將白水城囊括了進去。”
“畢竟，本指揮使還沒看過白水城全貌呢。”
“……”
聞言，眾讀書人頓時不淡定了。
自謙可以，卻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啊。
這不是在打他們白水城本地人的臉？
不過，還是有好幾個讀書人，目光幽怨地看向了白度，那眼神似乎在質問︰“你不是說這位指揮使大人，只懂打打殺殺，不懂舞文弄墨嗎？”
“為何隨隨便便一首詞，就讓我等啞口無言了？”
“指揮使大人，好詞啊。”
此時此刻，白度也才剛剛回過神來，盡管心中再不願，還是強忍著不悅稱贊︰“若指揮使大人不介意，在下可否讓人將您這首詞謄寫下來？”
“到時候掛在這闞江樓上，便可幫我白水城揚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