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筆開始,宋冕就開始琢磨讓人跟著自己一起進城了。
起先目標是大哥,畢竟大哥武力值超標,比起宋老蔫的那老頭強上不少,不過眼下大哥已經改變了心態,老太太則成了宋冕新的要爭取的目標。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如果老太太真的能爭取過來,肯定能成為他的一大助力。
老太太看著宋冕手頭厚厚的草稿,噗嗤一聲笑了,“你這三百千剛背完,就能寫小說了?”
從明朝開始,小說就開始在全國各地泛濫,像是什麼《三國演義》《金瓶梅》等等,已經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
更有不少窮酸書生,科舉無門,專門寫一些不堪入目的小說出來,賺取稿費過活。
所以老太太倒是能听懂宋冕的意思,因為老太太也喜歡去大集上,听人家講一些西廂記之類的故事。
“阿奶,您可別小瞧人。我去了那麼多大戶人家做書童,耳濡目染地肯听過不少好故事。畢竟這些年學好沒怎麼學到,這些小說之流的東西,我可是天天跟著公子哥們一起听的。”
扯旗的作用非常明顯,一听到那些大戶人家,老太太就信了幾分。
那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哥,讀書未必能有多好,但是說到玩,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老太太看著宋冕的草稿,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她認字,但是卻不多。
皺著眉頭道,“你給我講講這是個什麼故事。”
宋冕也不含糊,坐在一旁就開始給老太太講起龍孟華因為復仇流亡海外,駕駛巨型孔明燈環游全球,尋找妻子的故事。
老太太起初听著感覺沒啥,因為他之前也經常听一些因為得罪人,跑到南洋建國稱帝之類的故事,可當宋冕講到巨型孔明燈可以抵御海上風暴和火炮,機械假肢,點燈,電話之類的物品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逐漸震撼起來。
就連大嫂和大哥都沉浸在宋冕所描繪的世界里。
老太太的手臂都有些顫抖,這故事說得好啊,這小說里面的生活,怕是連皇爺都無比渴望啊。
“孩兒啊,這真的是你寫的?還是你在蠔鏡看到的?莫不是洋人,已經厲害到這種地步了?”
沒辦法,實在是宋冕說起那些科技物品的時候,惟妙惟肖,仿佛親眼經歷過一般。
老太太不得不懷疑,弗朗機人已經如此厲害了。
他老人家哪里知道,不論是機械臂,還是電燈,乃至熱氣球,都是他後世很常見的東西,而且他都用過。
他描繪起來,肯定比起那些沒見過的人強很多。
“奶這確實是我寫的,不過弗朗機人雖然厲害,還沒到我所描寫的地步。不過按照他們的發展速度,孩兒筆下的物品,用不了幾十年應該就會有了。”宋冕解釋道。
“這小說好啊,北邊兒的讀書人可能看不明白,但是咱們這邊兒的讀書人,可都是懂得!”老太太很是興奮,他擺擺手道,“趕緊歇著吧,明天奶帶你進城。”
宋冕笑著點頭,“奶,您先別走,吃兩塊糕點!”
老太太停下腳步,掰了半塊,其余都塞到了宋冕嘴里,“奶嘗一嘗味就成,好東西自己留著。”
說著,老太太就大步出了棚屋。
站在門外,感受著草棚里若有若無的味道,再回味著嘴里的蛋糕味,她老人家很清楚,分家只是時間問題了。
老太太沒有去刻意的阻止什麼,大房若是有心,收拾出來一間屋子,讓給二房住,那肯定是綽綽有余的。
可他們沒有這麼做,這說明在大兒媳心里,從始至終沒有將二房當做一家人。
自己再怎麼彌補,都沒有用的。
翌日,老太太將自己最近繡的手帕裝好,帶著宋冕就準備去縣城。
宋冕昨天吃得有點多,這會兒正在茅坑拉肚子,惹得老太太不快,在茅廁不遠處來回轉圈,嘴里念叨著,懶驢上磨屎尿多。
“蹲那麼久的茅坑,一會兒哪有力氣上路呦。”老太太愁眉不展道。
宋冕腳踏黃河兩岸,手拿廢紙,嘴里念叨著,“奶,放心吧,咱們坐車去。孫兒怎麼舍得讓您走那麼遠的路,咱們舒舒服服的進城。”
老太太呸了一句,“混賬小子,青天白日的做什麼春秋大夢。你要是讓奶坐上車,奶親手給你縫個大高帽!”
“嘿,這大高帽,我還非戴不可了。”宋冕在茅廁里有氣無力道。
宋老蔫每日都照例在村口等著宋冕,身上背著個褡褳,正攔著車老板,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村子距離香山縣不算遠,走路也用不了一個時辰,村口平日里有牛車路過,只要大家花上兩三個銅板,就能做牛車進城。
今天見牛車停在村口的大道上,不少鄉親拿著銅板準備蹭車。
結果全都被車老板給婉拒了,眾人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
村里有膽大的婦人推推搡搡,將王寡婦推到前面,“車老板,為啥好端端的生意不做,大家又不是不給你錢。”
“我們東家已經把車給租下來了,你們要是想坐車,就等其他的牛車吧。”宋老蔫見大家不願意走,有些著急的說道。
“誰知道什麼時候再有牛車,你都停我們村口了,就載著我們唄。”
“是啊,是啊,誰坐你車不是坐啊!”婦人們喋喋不休道。
車老板皺眉道,“那可不一樣,人家東家給了五十文錢來,你們能給得起這麼多錢?”
宋冕的大娘齊氏正端著一盆洗過衣服的水往外走,看到外面那麼熱鬧,便跟蹲在地上玩耍的宋思孝問道,“那邊兒干什麼呢?”
“听說是咱們村里一個有錢人,包了一輛牛車準備進城,大嬸們想蹭車,車老板不同意。”
“咱們村有錢人包車?”大娘一愣,狐疑地看著牛車,“咱們村誰家能那麼大方花錢租牛車?村長和地主爺,平日里都舍不得租車啊。”
“不對,四哥平日里出門收破爛,就是跟著一個老頭一起坐牛車的,還說將來有錢要包車坐,。”宋思孝反駁道。
齊氏聞言一愣,旋即表情有些不悅起來,宋冕這小子藏錢了啊。
虧得自己前些日子,好吃好喝的讓他享受著,這臭小子出門竟然敢坐車?
多走兩步路怎麼了?
沒看他大伯每日上工,也都是早早地步行過去嗎?
車老板這邊兒,見宋冕一直沒出來,也有些猶豫了。
想著萬一包車的人沒來,還錯過了生意,那麻煩就大了。
賺不夠錢,回家娘子還不得撕了自己。
這時,村東頭的劉嬸子,忍不住說道,“車老板,我們村的窮鬼我們能不清楚?誰能舍得花五十文租車?肯定是騙你的啊!”
“是啊,我們村窮得連飯都吃不飽,誰吃飽了撐得,花那麼多錢,租你一輛牛車?”有個趙老太太也開口了。
這兩個婦人的話一出,現場瞬間沸騰了。
大家紛紛勸車老板別等了,肯定是有人吹噓,騙他的。
“呵呵,這車老板真的是腦子不好使,他都跑了那麼多年車了,哪個村誰有錢,他心里能沒數?”
“為了五十文,得罪了咱們村的人,我看他以後怎麼辦?”
齊氏將一盆水潑到門口,一臉的輕蔑和鄙夷。
之前自己就跟他談過,說想讓自己夫君坐他的車進城,跟他談包月,願意一個月出十五文錢,結果那摳門的車老板說什麼都不同意,還對自己冷嘲熱諷。
這會兒眾人的議論,讓車老板心里有些慌了,“老宋,你說有人租我車,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宋老蔫嚴肅道,“我忽悠你做什麼?你是覺得我沒這個實力,還是我們東家沒這個實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