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恰沉睡期間,一條“妻子蓄意謀殺”的詞條沖上熱搜。
    因為惡意投毒,曲敘潔被逮捕,在審訊室里講述為何要殺害衛丁澤……
    曲敘潔跟衛丁澤是青梅竹馬,七年前嫁給衛丁澤後,一直在做一個沉默的賢內助。衛丁澤要打磨自己的作品,將自己關在房間,不吃不喝,也不關注家庭。
    為了家庭,為了孩子的學費,她一人打三份工,下班回來後還得收拾家務,為衛丁澤準備第二天的三餐,衛丁澤只需要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好。
    時間久了,她感覺到絕望,在絕望中麻木。
    她想過離婚,可轉念一想,離婚了,家就不完整了,孩子還小,她不希望孩子被人嘲笑沒爸爸。
    她忍了。
    這一忍,忍到衛丁澤小有成就。
    她以為生活要好起來了,等來的卻是衛丁澤的嫌棄。
    衛丁澤嫌棄她的丑陋,嫌棄她走樣的身材,嫌棄她的斤斤計較,嫌棄她的老態。轉身跟趙月珩勾搭在一起。
    一開始,她並不知道衛丁澤出軌,單純地認為,是自己不好,配不上衛丁澤。
    某天夜晚,衛丁澤喝醉酒回來,摟住她,親昵地喊“月月”。
    月月是誰呢?不是她也不是孩子。
    她意識到,衛丁澤出軌了。對方的嫌棄基于另一位女人的美貌。
    那晚,她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照了又照,將臉上的褶皺摸了又摸,感嘆︰我怎麼就老了呢?你怎麼就不愛我了呢?
    一個人,坐在漆黑的客廳,電視里放映著當初結婚拍的影像。
    衛丁澤為她戴上戒指,在親朋好友的注視下,承諾一輩子只對她好。
    視頻的最後,畫面定格在最幸福的時刻——夕陽正好,衛丁澤摟著她,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唇,青澀又猛烈。
    夕陽和他,都是溫柔的。
    夕陽終究會落入地平線,溫柔也會被時間沖淡。
    她本想在當晚用刀殺死衛丁澤,再自首。
    站在窗前,握著菜刀,想了許久,將菜刀藏到枕頭下,重新躺回衛丁澤身邊。
    她勸自己,還不能這麼做。沒有抓到小三,沒有安排好孩子的去處,不能被仇恨蒙蔽,她還有孩子,還有父母。
    世界上,除了衛丁澤,還有人愛她。
    兩年過去,父母雙雙離世,唯一跟她有血緣的人,只剩下女兒。
    又過兩年,趙月珩趁衛丁澤不在上門挑釁,她跟衛丁澤大鬧一場。
    衛丁澤揉捏眉心,不耐煩地開口︰她只是我的同事,你不要這麼疑神疑鬼的好嗎?一天天的,猜來猜去的,你不累我都累了。
    她愣住,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又冷漠。
    他的眼里,不再有她。
    真正的爆發點,是在出事的前三天。
    衛丁澤突然喜歡帶著女兒出門,她又一次燃起希望,認為衛丁澤要重新回歸家庭。
    這樣的情況持續一個月後,她發現了問題。
    一向最粘著她的女兒,忽然變得冷淡,甚至開始刻意躲避,每次躲避都會小心翼翼地在遠方瞥她,目光里藏著恐懼。
    五歲的孩子藏不住太多的東西。
    夜晚入睡時,她照常給女兒送去一杯熱牛奶,邊整理被角,邊輕聲詢問女兒發生了什麼事。
    女兒看著她,嗚咽出聲。她心疼地將女兒摟進懷中,耐心安慰。
    女兒開口哭訴委屈。
    衛丁澤這一個月來頻繁帶女兒出去,原來是帶去見趙月珩。趙月珩想從孩子下手,一步步佔據她在家庭的位置,企圖上位。
    女兒不喜歡趙月珩,趙月珩對她非打即罵。
    但又怕衛丁澤看出自己虐待女兒,就用指甲去掐女兒,掐大腿根,掐肚子,邊掐邊惡毒地警告女兒,遠離她,不許告訴她。
    她心疼地掀開女兒的衣服,入眼便是青青紫紫的掐痕。
    一瞬間,她感到後悔,她後悔當初為什麼嫁給衛丁澤,後悔為什麼之前沒動手殺死衛丁澤。早點反擊,就不會把女兒牽扯進來。
    她邊哭,邊給女兒上藥。
    安慰好女兒後,她沒有回房睡覺,而是從衛丁澤的大衣里翻出車鑰匙,走進地下車庫,破壞掉剎車油管。
    第二天,衛丁澤照常要帶女兒出門,她開口阻止,不顧衛丁澤的勸說,將女兒鎖進房間,不允許女兒出去。
    衛丁澤罵了她一句“神經病”,匆匆離去。
    她站在房門口,凝望衛丁澤離去的背影,心中祈禱老天開眼,希望他永遠都別回來。
    可惜,晚上他還是回來了。
    他吐槽了一句“車得換了”。
    第三天,也就是事發當天。
    她一早將女兒送回娘家,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客廳,目的屏幕里衛丁澤和趙月珩的互動。
    她突然想起,剛結婚那段日子,衛丁澤會想方設法給他驚喜。
    用草編織的戒指、一束野花、用相機記錄的日落、街邊的小吃……
    這些廉價的禮物讓她誤以為,這就是愛情。
    她如願以償看見衛丁澤車禍的消息。
    可惜,衛丁澤只是癱瘓,並非死亡。
    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
    她一早踏進醫院,用巴掌喚醒熟睡的衛丁澤,趁著衛丁澤發懵,抬起他的下巴,將早已備好的農藥灌進嘴里。
    她靜靜地站在床邊,目睹衛丁澤苦苦掙扎的模樣。
    他眼神惶恐,拼命用手扣弄嗓子眼,黏膩的口水沾滿手心,浸濕枕頭,直到最後口吐白沫。
    從喝下到死亡,只過去十分鐘。同病房的人望著她,掏出手機報警。
    她無所謂,已經魚死網破,沒什麼好留戀的。
    她平靜地望著尸體,眼前閃過與衛丁澤的點點滴滴。
    衛丁澤佔據她整個人生,她見過衛丁澤的喜怒哀樂,承擔過衛丁澤的傾訴對象,他們一起上下學,一起努力,一起打鬧……
    這是幸福嗎?
    曲敘潔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了。
    現在她不渴望幸福了,她只希望,衛丁澤能夠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哭得撕心裂肺,這一生的委屈都傾瀉而出。
    “為什麼我老了呢?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呢?”
    被帶走前,她心里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是不是只要她跟趙月珩一樣年輕,衛丁澤就不會出軌,就會繼續愛她,就會好好愛女兒。
    可是,沒人能帶給她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