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柒懶洋洋地靠在牆上,半閉著眼楮,裝作在閉目養神。
實際上,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
有審視的,有好奇的,還有帶著一絲敵意的。
這廣場上聚集的都是拿到了各峰令牌的“天之驕子”們,個個覺得自己了不起,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囂張,自然就不爽了。
不過白柒壓根兒懶得理會。
他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順便消化一下今天的見聞。
青玄劍宗比他想象的要“接地氣”多了啊……
那些外門弟子蹲在路邊抱怨食堂菜色,內門弟子圍在一起八卦師兄師姐的戀情,這畫風怎麼看怎麼像是某個大學校園。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白柒本來沒打算睜眼,但那腳步聲偏偏在他面前停住了。
然後就是一股淡淡的墨香味飄了過來,還夾雜著紙張的味道。
“喲,這位兄台,一個人坐在這兒,不寂寞嗎?”
一道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聲音響起,語調上揚,听起來就很欠揍。
白柒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年。
少年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淡紫色長袍,衣襟和袖口用銀線繡著精致的雲紋暗繡,一看就知道用料不便宜。
腰間掛著一塊雕工精美的玉佩,手里還騷包地搖著一把流雲扇,扇面上山水朦朧,一看就不是凡品。
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我很有錢,也很有品位”的世家公子哥兒氣質。
但最讓白柒注意的,是這少年的眼楮。
漆黑的瞳仁里閃爍著一種狡黠和好奇的光芒,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這表情,白柒太熟悉了。
因為他照鏡子的時候也經常看到。
這家伙,是同類啊。
“寂寞?”白柒挑了挑眉,眼皮都懶得完全抬起,語氣里滿是被人打擾清夢的慵懶,“我倒是覺得挺安靜的,直到你出現。”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了。
然而少年卻像是沒听懂里面的潛台詞,反而“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搖著扇子就湊了過來,一點都不見外。
“兄台這話說的,相逢即是緣嘛。”
“我剛才在邊上可瞧見了,那位接引弟子對你那叫一個畢恭畢敬,”他用扇子指了指,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滿是發現新大陸的興奮,“我就尋思著,這位仁兄排場不小,肯定是個妙人啊。”
他說著,那雙不安分的眼楮若有似無地瞟向白柒的袖口。
白柒順著他的目光瞥了一眼。
很好,那枚青玉令牌正安安靜靜地露出了一個青色的小邊角。
這狗東西眼神還挺尖。
“排場不小?”白柒半睜著眼,將紈褲子弟的散漫演繹得淋灕盡致,“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哎,別這麼說嘛。”
少年非但沒有被噎住,反而笑得更開心了,啪的一聲合上那把騷包的折扇,對著白柒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在下陸清弦,九霄大陸陸家,你應該听說過吧?”
他頓了頓,不等白柒回答,又一臉“我其實很低調”地補充道︰“嗨,本來家里都安排好了,可以直接進內門,但那多沒勁啊,你說對吧?還是來終試湊湊熱鬧,找點樂子比較好玩。”
白柒听完,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這不就是古代修真版的富二代下鄉體驗生活嗎?
“陸家?”白柒裝作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隨口問道,“就是那個世代跟青玄劍宗交好的陸家?”
“正是!”陸清弦眼楮瞬間就亮了,顯然沒想到白柒消息還挺靈通,“看來兄台對我陸家還挺了解。”
白柒心說我了解個屁,純粹是瞎猜的。
能把“走後門”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你要是和青玄劍宗沒關系我吃一斤奧利給。
陸清弦倒是自來熟,也不嫌棄白柒靠著牆角,一屁股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那動作自然得仿佛兩人是已認識多年的至交好友。
“還沒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白柒沒立刻回答,而是懶洋洋地上下打量著這個叫陸清弦的家伙。
看著像個不諳世事的傻白甜,但那雙眼楮里的精光和狡黠,可一點都藏不住。
這種人,要麼是真蠢,要麼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而這位陸家少主,顯然是後者。
“白柒。”白柒惜字如金地報上名字。
“白柒……”
陸清弦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那雙靈動的眼楮里閃過極其古怪的光芒。
他上上下下又重新打量了白柒一遍,試探著問道︰“莫非……是那個大乾王朝,安國公府的……白柒?”
白柒挑了挑眉,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臥槽?
不是吧?
我這前身的名聲已經臭到連修真界的家族都知道了?
陸清弦眼中的興趣簡直快要溢出來了。
“好家伙,我沒听錯吧?京城第一紈褲,居然跑來參加青玄劍宗的收徒大典?”
他搖著那把騷包的扇子,語氣里滿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戲謔,“這可真是本年度最大的奇聞了。”
白柒眼皮一耷。
京城第一紈褲。
這個稱號就像一塊狗皮膏藥,死死地黏在他身上,走哪都甩不掉,還總有人喜歡湊上來聞聞味兒。
“你不也是來‘找樂子’的嗎?”他懶洋洋地回敬道,“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
“哈哈哈,兄台此言有理!”陸清弦非但沒被噎住,反而笑得更歡了。
他頓了頓,那雙狡黠的眼楮又瞟回白柒的袖口,隨即壓低了聲音︰“不過……兄台能拿到第七峰的令牌,這路子可不是一般的野啊。”
白柒心里“咯 ”一下。
行啊這小子,眼神跟裝了八倍鏡似的,隔著這麼遠都能看到令牌上的字。
不過他也懶得藏了,反正終試開始後,這玩意兒就得亮出來。
“第七峰?”白柒故意裝傻,語氣散漫得仿佛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有什麼說法嗎?”
陸清弦看著他,那雙靈動的眼楮里閃過一絲“你小子還跟我裝”的狡黠。
“兄台,你這是在考我啊?”
白柒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算是默認。
“行,行!”陸清弦一看有戲,興致更高了,啪的一聲合上折扇,“既然兄台想听,那我就給你說道說道。”
他把屁股往白柒這邊挪了挪,聲音壓得更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