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體搖晃著,戰景凜快步上前扶住她。
    “言言,你怎麼了?”戰景凜的聲音里,帶著驚恐。
    他寬厚大掌托著她的後背,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這一刻,他感覺到她似乎正在悄無聲息的遠離他,好像他抓不住她一樣,和她待在一起這麼久,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但這一刻,他清晰知道,時言夏好像要走了一樣。
    “戰,景,凜。”時言夏突然喚著他的名字。
    戰景凜抱著她,他看著她的眼神全都是笑意,望著她嘴角的笑意越發深,可她就這樣怔怔看著他,卻很是陌生。
    “小言。”師傅大步走上前。
    他伸手搭在她的脈博上,隨後指尖落在她的額頭上,師傅的臉色越發嚴肅,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再看向戰景凜。
    “師傅。”時言夏看著風塵僕僕的來人。
    看著他身上的道袍陳舊不堪,卻還是以前的那個味道。
    她伸手輕輕的揪著他的衣擺,小的時候一樣拉著他不放。
    那時她抓著他的道袍,是害怕被拋下。
    現在她抓著他的衣擺,卻是害怕自己真的走了。
    “人三魂七魄必不可少,你為什麼把自己的一縷魂魄抽給他了?”師傅的聲音帶著悲傷,看著時言夏的眼底,全都是責怪。
    戰景凜听著,感覺到一頭霧水。
    “什麼一縷魂魄?”戰景凜問道。
    師傅那國字臉,布滿了寒霜,他看著戰景凜,說不清的情緒涌上他的心頭。
    “你們在秦宅的時候,被壓制住了,時空隧道內的陰氣過重,加上秦宅的風水是吃人的棺材,你們無法承受得住。”
    “所以,要麼你們被困在里面一輩子,要麼直接死去。”
    “她把自己一縷魂魄抽了出來,放在了你的身上寄存著,所以她現在身上少了一縷魂魄,也導致她丟失了所有關于回帝都的記憶。”
    “她把記憶抽走,放在你的身上,那縷魂魄能強行入你的體內,助你破掉秦宅的風水,從而回歸到現實。”
    師傅的解釋,讓戰景凜身體一陣寒意襲來。
    他從不知時言夏沒了記憶的事情,居然與自己有關。
    “你身中劇毒,遲早得死,但她的那縷魂魄,一旦入了你的體,那麼就會與你手腕上戴的索命紅繩合二為一。“
    “索命紅繩融入了她的血水,會在你的身體內尋找她的魂鬼,如此一來,自然會將危害著你身體的劇毒給強行吸出來。“
    “你毒清之時,索命紅繩就會斷裂,那麼她的那縷魂魄就會消失。“
    “魂魄消失,人就有可能……“師傅的解釋,讓戰景凜手不由一緊。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這索命紅繩是他從時言夏手腕上取出來的,當時他想替她受著這份罪,並沒有想太多。
    “所以,你是故意把這索命紅繩露出來,讓我發現,我誤以為只要取出來套在我的手上,就能轉多掉你身上的痛苦。“
    “實則是你早就計劃好,把它送到我的手上?“戰景凜瞳孔放大。
    當時他取下索命紅繩的時候,時言夏並沒什麼反應,甚至好象不知道,當時他以為自己做得悄無聲息。
    可他做的,都是她計劃好的。
    “師傅,那能否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把那一縷魂魄還給她?“戰景凜聲音中帶著害怕。
    他害怕失去她。
    害怕時言夏會死。
    也怕她忘記自己。
    難怪從秦宅內醒來的時候,她就失憶了。
    不記得他,不記得一切,誰都不記得。
    哪怕她和自己說話,看著自己笑,兩人彼此之間依舊有默契。
    但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感情的情緒。
    默契在,人在,所有一切都在,唯獨把記憶丟了。
    她把記憶里的那縷魂魄,放到了他的身上。
    為了他,為了救他,她不惜狠心抽掉一縷魂魄。
    這該有多痛,沒了一縷魂魄的人,是不完整的,但她從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師傅。“時言夏沒理他。
    她揪著師傅的衣角,師傅見狀,他連忙低頭,時言夏抬頭,粉唇輕輕動了下,輕聲說道︰“幫我個忙,我想要……”
    師傅听著,他朝時言夏看去,老人痛苦的閉了閉眼。
    “你確定?“師傅問道。
    時言夏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說道︰“我想好了。“
    戰景凜抱著時言夏,看著她在自己的懷里,听著她的心跳,感覺到她的存在,可她的計劃里,好像沒有他了。
    “言言,你要做什麼?“戰景凜問道。
    時言夏看著他笑了。
    夢里有人姓戰,原來就是戰景凜的戰。
    從秦宅出來,回到戰宅的時候,看到夢里床底下的那些黃金,看著整個臥室里的布置,全都是她夢里最喜歡的樣子。
    老爺子給她做飯,所有人都滿心歡喜的看著她。
    那時她心里卻空蕩蕩的,明明很歡喜,但她沒感覺,沒了感知,什麼都想不起來,沒這個記憶,也無法與他們共情。
    “扶我起來。“時言夏說道。
    戰景凜把她握起來,但寬厚大掌卻死死握著她的手。
    下秒,時言夏突然猛然用力,把他的大掌抽開,隨後一掌朝戰景凜拍去,他高大身影被她推著後退了幾步。
    男人腳步一個踉蹌,看著她咬破手指,滴血在符上。
    那張符快速朝他飛來,纏在他的身上,將他身體緊緊包裹住。
    “時言夏,你要做什麼?停下來,你給我停下來。”
    “我承諾過護你周全,哪怕我死,我也絕不允許你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拯救我,我戰景凜從不靠女人,亦從未想過讓你犧牲自己來護我周全。”戰景凜聲音暗啞。
    他向來情緒穩定,此刻他的情緒早就崩了。
    冷之墨看著這一幕,他快步跑了上前。
    “嫂子這是想借著沈連初的力量,想要強行替阿凜把身上的毒給轉移出去?”冷之墨有些不懂,但看著架式。
    時言夏擺明是想借沈連初的力量。
    而沈連初也感覺到了,她動了動,卻被困在那動彈不得。
    “時言夏,你瘋了是不是?為了個男人,你不惜要和我同歸于盡?我們糾纏了整整九世了,前面九世你都沒能贏我,我們都是抱著一起死的。”
    “現在你為了一個男人,不想要來生了嗎?我死了你也得死。”沈連初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