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王虎沒有說話，他徑直走到指揮桌前，一把從文件袋里抽出幾頁紙，重重地拍在地圖上。那是“鐵拳1”的最終性能參數和實彈射擊報告。
“團長！”
王虎的聲音沙啞得像兩塊砂紙在摩擦，他指著地圖上那個讓他們傷亡慘重的“絞肉機”高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還要死多少兄弟？”
團長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虎的兵王，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給我一個班！”王虎的眼神死死盯著團長，“就一個班！再配三具‘鐵拳’！”
他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吼了出來。
“半個小時！我給你拔掉那三顆釘子！要是拔不掉……”
王虎停頓了一下，猩紅的眼楮環視了一圈指揮部里所有持懷疑態度的軍官，一字一頓地立下了軍令狀。
“我王虎，提頭來見！”
整個指揮部，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王虎身上那股決絕的殺氣給鎮住了。
半個小時，拔掉三個讓一個加強營束手無策的交叉火力點？這根本不是在打仗，這是在說瘋話！
團長看著王虎，又低頭看了看通訊員剛剛遞上來的最新傷亡報告，那上面一個個鮮紅的名字，像針一樣扎著他的心。
沖，是死。不沖，任務完不成，耗下去還是死。
他猛地一咬牙，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
“好！”
團長的眼楮也紅了，他站起身，死死地盯著王虎。
“我不給你一個班，我給你一個排！全是你利劍營帶出來的老兵！”
“去！給老子打！”
他走到王虎面前，幾乎是臉貼著臉，用盡全身的力氣低吼道。
“你要是打不下來，老子不讓你提頭來見！”
“我陪你，一起上軍事法庭，一起受處分！”
命令下來，指揮部里沒人再有意見。
王虎沒有廢話，轉身大步走出指揮部，身上帶著一股殺氣。他沒有從自己利劍營的老兵里挑人，而是直接走到了前線陣地上，在那些剛從絞肉機高地撤下來、滿身是血的戰士面前站定。
“槍法好的，往前一步！”王虎的聲音不大，卻蓋過了周圍的槍炮聲。
幸存的戰士們抬起頭，看著這個渾身是泥、眼楮血紅的陌生軍官。猶豫了一下，十幾個漢子站了出來。他們都是連隊里的神槍手，也是剛才沖鋒中，眼看戰友倒在身邊最多的人。
王虎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最後點了十二個人。
“你們十二個，跟我來。”
沒有動員，也沒有解釋。王虎帶著這十二名好手，直接去了臨時軍械庫。當三口墨綠色的合金箱子被打開，露出里面造型奇怪的鐵拳1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東西，就是上面緊急配發的金疙瘩？看著像槍，又帶著炮的影子，槍管粗的嚇人，上面還連著一個復雜的小盒子。
“一人一具，五分鐘，熟悉基本操作。”王虎的聲音沒有感情，他親自拿起一具，動作很快的裝彈，開機，調校參數。
十二名老兵都是玩槍的行家，上手很快。他們摸著冰冷的槍身，感受著沉甸甸的分量，眼神里的疑惑慢慢變成了興奮。
臨出發前，王虎看著這支臨時組建的突擊隊，終于開了口，聲音低沉有力。
“都听好了。”
“從現在起，忘了你們手里的東西叫槍。這是一門能扛在你們肩膀上的炮，一門指哪打哪的炮！”
王虎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今天，咱們就讓對面那幫猴崽子開開眼，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厲害！”
夜色很深，暴雨剛停。
王虎帶著十二名隊員，消失在叢林里。他們沒有從主攻方向前進，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從一處陡峭的側坡悄悄的摸了上去，到了絞肉機高地側後方七百米外的一處斷崖上。
這個位置，超出了越軍的警戒範圍和火力覆蓋角度。
“一組，坐標11點方向，方位角330，距離680米，岩體後方暗堡，風速2，濕度95。”
“二組，坐標2點方向，方位角065，距離750米，交通壕拐角機槍巢。”
“三組……”
王虎的聲音通過單兵電台，清楚傳到每一個隊員的耳朵里。他將高地上每一個火力點的精確數據，一一報出。
十二名隊員迅速散開，各自找好隱蔽的射擊位，將沉重的鐵拳1架設起來。他們按照王虎的指令，在火控電腦上輸入參數，瞄準鏡的十字線，鎖定了各自的目標。
前線指揮部里，氣氛很緊張。團長和政委，以及所有的營連級干部，全都擠在觀察口，舉著望遠鏡，盯著遠處那片高地。
“半個小時……他王虎真敢說啊……”一個營長喃喃自語，將信將疑。
團長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望遠鏡的手，因為太用力，指節有些發白。
斷崖上，王虎架好了自己的發射器，他瞄準的，是整個防御體系中核心的那個重機槍暗堡。
“全員注意。”王虎的聲音很冷，“听我口令，三發急速射。”
“目標，主火力點頂部通風口。”
他沒有選擇去硬踫那厚實的正面混凝土，而是選擇了一個很難打的角度。
“編程，空爆模式，延遲零點一秒。”
“放！”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三聲悶響。三枚榴彈飛了出去，劃出三道拋物線，繞過了正面的所有掩體和偽裝網。
指揮部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看到三個小小的黑點，在高地半空中劃過，然後落向那個讓他們傷亡慘重的暗堡頂部。
下一刻，沒有劇烈的爆炸。
只有一團不大的火光，在那暗堡頂部閃了一下。
緊接著，暗堡所有的射擊孔和通氣口，猛的向外噴出一股夾雜著火星和黑煙的氣浪。
那個響了兩天兩夜，吞噬了上百名戰士生命的重機槍火力點，就這麼啞了。
一片死寂。
指揮部里，所有舉著望遠鏡的軍官，動作都僵住了。
一個參謀手里的鉛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團長張著嘴，手里的高倍望遠鏡劇烈的顫抖著，幾乎握不住。
“這就…端掉了？”政委的聲音都在發顫。
這哪是打仗，簡直神了！
不等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斷崖上的“點名”開始了。
“二組，放！”
“轟！”遠處一個藏在交通壕拐角的機槍巢，被一發榴彈直接命中，連人帶槍被炸上了天。
“三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