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谷總師和馮所長的心髒都提了起來，他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一位軍區的師長，竟然要親自下場試射一款連正式編號都沒有的試驗性武器。
這要是出了任何一點意外，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胡鬧！簡直是胡鬧！”孫教授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終于忍不住站了出來，對著周副部長說道︰“周副部長，這不合規矩！試驗武器性能不明，後坐力巨大，怎麼能讓首長親自操作？萬一出了安全事故，這個責任誰來負？”
他的話音剛落，李師長就轉過頭來，看著他︰“責任？我李振華自己負！老孫，我問你，上了戰場，敵人會跟你講規矩嗎？你這種坐在辦公室里搖筆桿子的人，永遠不懂一線部隊需要什麼！”
孫教授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漲紅著臉退到一旁。
此刻的李師長，就像一頭發現了心儀獵物的獅子，誰敢在這時候阻攔他，純粹是自討苦吃。
“小子，這玩意兒怎麼弄？給老子講講！”李師長猛地抬起頭，盯著陸揚。
陸揚神色平靜，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向前一步，聲音沉穩。
“報告首長，操作很簡單。彈藥從這里裝填，拉動槍栓上膛。”他指了指槍機的位置，繼續說道︰“這把槍的槍栓行程很短，保險也設計在最順手的位置，方便在任何姿態下快速操作。至于瞄準，它的彈道是拋物線，需要一定的提前量預判。”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好！”
李師長眼中的贊許之色更濃。戰場上，越是簡單可靠的武器，就越是好武器。他不再多言，從陸揚遞過來的彈藥箱里，拿起一枚沉甸甸的二十毫米榴彈，學著陸揚之前的樣子，“ 噠”一聲，熟練地推入彈膛。
整個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沓，盡顯老兵本色。
周副部長和谷總師等人的心，隨著他這個動作，再一次懸了起來。如果連李師長這樣的沙場老將都能在幾句話的指點下迅速上手，那這款武器的實戰價值和列裝前景，將會達到一個無可估量的高度。
李師長沒有絲毫猶豫，抱著槍，學著陸揚的樣子，一個標準的戰術臥倒，趴在了射擊位上。他沒有去打那堆已經燒成廢鐵的吉普車殘骸，而是將目標對準了另一個方向，一千米外的一個全身假人靶。
“八百米那小子打過了，不算本事！老子要試試它一千米的極限！”李師長自言自語道。
他將眼楮湊到瞄準鏡後，呼吸了幾下，調整著自己的節奏。
靶場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現場安靜得能听到風聲。
！
又是一聲沉悶的巨響。
槍口噴出的氣浪，將地上的塵土吹起一片。李師長那魁梧的身軀在後坐力下，肩膀向後一沉，但他下盤極穩，趴在地上的身體只是晃動了一下，便迅速穩住了。
他甚至沒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著射擊姿態，感受著從槍托傳遞到肩膀的力道。
幾秒鐘後，他翻身坐起，臉上露出了難以抑制的驚喜。
“後坐力比老子想的要小得多！很穩！這槍里面的門道不簡單！”
他的話音未落，遠處一千米外的靶位上，一團火光爆開。
轟隆！
這一次，榴彈並未直接命中那個假人靶，而是在它身旁不到一米的位置引爆。
然而，結果卻比直接命中更加恐怖。
沖擊波和四散的金屬破片，瞬間覆蓋了目標區域。那個用高強度復合材料制成的假人靶，半邊身子當場消失不見，剩下的殘骸也被氣浪掀飛出去十幾米遠，摔得四分五裂。
靶場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這已經不是在打靶了，這簡直就是在定點炮擊！
一擊的威力，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爽朗的大笑聲，打破了現場的死寂。李師長從地上一躍而起，他高高舉起手中的LG1，好像在炫耀一件寶物。
“好！太他娘的好了！”
他激動地吼道︰“這才是我們一線戰士最需要的東西！戰場上瞬息萬變，敵人會給你機會慢慢瞄準他的眉心嗎？不會！老子要的就是這個！一槍過去，管他藏在土堆後面還是牆角里，直接連人帶掩體一起送走！”
他轉過身，先是像刀子一樣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孫教授，然後落在了神情同樣震撼的周副部長身上。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周副部長，關于某些專家同志提出的，那個什麼造不如買的論調。”
李師長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帶著一股不加掩飾的霸道。
“我看，從今天起，可以徹底畫上一個句號了！”
李師長的話說完，靶場上的人都不說話了。
孫教授的臉沒有了血色。他過去經常說“造不如買”，現在覺得這些話讓他很難堪。他嘴唇動了動，想反駁，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身體晃了晃，在眾人的注視下，只好退到了一邊。
現場的安靜沒有持續太久。
周副部長走到了陸揚面前。這位領導決定著國家地面武器的發展，此刻他看著陸揚，直接表示了欣賞。
他伸出手，在陸揚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同志，你叫陸揚，對吧？”
他說的話，現場每個人都听清楚了。
“你為國家的國防事業，立了大功！”
這句話說完，現場的氣氛立刻變了。
馮所長眼眶發紅，眼淚流了下來。紅星廠在大山里工作多年，受了很多委屈，心里憋著氣。剛才那聲爆炸和現在這句肯定，讓他覺得一切都值了。
旁邊的谷總師，那張一直緊繃的臉，下顎的肌肉也放松下來。他一直挺直的後背，似乎也松弛了一些。他看著陸揚，心里有欣慰，有感慨，更多的是為廠里培養出這樣的人才感到驕傲。
紅星廠後繼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