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稔的眼神先是迷茫,但很快,一絲明悟在他的眼底亮起。
    他看懂了!
    這位神秘的祭司大人,是想讓他們幫忙尋找和圖上長得一樣的草!
    趙鳴羽見他領會,心中一喜。
    他緊接著又拿起那袋精制鹽,拍了拍,然後指指圖譜,再指指鹽,最後做了一個交換的手勢。
    用鹽換這些草!
    這個提議讓修稔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趙鳴羽看出了他的猶豫,干脆利落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在那厚實的鹽袋上輕輕一劃,戳出了一個細小的口子。
    雪白的的鹽粒,緩緩流淌到他的指尖。
    他將手指伸到修稔干裂的嘴唇邊。
    一股純粹到極致的咸味,瞬間在修稔的舌尖炸開!
    修稔的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這是鹽?!
    怎麼可能!
    在白牙部落的認知里,鹽是從遙遠的鹽之沼澤里換來的。
    每一小塊都珍貴無比,只有在祭祀祖靈或者招待最尊貴的客人時,才會從獸皮袋里小心翼翼地敲下一丁點。
    可眼前這是什麼?
    像雪一樣白,像沙一樣細!
    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和苦澀,只有最純粹的咸香!
    這哪里是鹽?
    這簡直是祖靈的恩賜!
    這位祭司大人,絕對不是來自附近任何一個部落!
    他他一定來自傳說中,那些居住在世界盡頭,擁有著無盡財富和神力的大部落!
    也只有那種地方,才會有如此神物!
    想到這里,修稔的心髒瘋狂地擂動起來。
    鹽,對于他們這種叢林深處的小部落而言,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生命!
    為了換取足夠的鹽,部落里最精銳的戰士,每年都要花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徒步穿越危機四伏的沼澤和猛獸橫行的山脈,去往那個遙遠的鹽之部落進行交換。
    每一次出發,隊伍里起碼會有一半的人,永遠地倒在路上!
    而眼前這一袋這一大袋神賜般的白鹽,足以讓整個白牙部落用上整整一年!
    甚至更久!
    修稔猛地翻身下床,不顧傷口撕裂的劇痛,單膝重重地跪在了趙鳴羽面前!
    他將右拳緊緊按在自己的心髒上,頭顱深深垂下。
    這是白牙部落最莊嚴的誓言姿態。
    以心髒起誓,以靈魂為證,永不背叛!
    雲山見狀,毫不猶豫地學著父親的樣子,小小的身軀同樣跪下。
    趙鳴羽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他知道,這筆堪稱空手套白狼的交易,穩了!
    他將那袋沉甸甸的鹽和那本厚厚的圖譜,一同鄭重地交到修稔手中。
    搞定了藥材的來源,趙鳴羽心情大好。
    他拍了拍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做了個游泳劃水的動作,向雲山比劃著。
    哪里有河?
    雲山立刻心領神會,小臉上滿是興奮。
    他拉著趙鳴羽的衣角,飛快地向洞外跑去。
    小電驢的馬達發出輕微的嗡鳴,載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在雲山的指引下,穿過一片茂密的蕨類植物林。
    很快,一陣聲傳來。
    一條寬闊的大河,出現在趙鳴羽眼前。
    河水湍急,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深綠色,看起來深不見底。
    只見河流兩岸,竟是一片一馬平川的廣袤平原!
    平原上綠草如茵,各色叫不出名字的巨大野花爛漫盛開,隨風搖曳,美得像一幅油畫。
    這簡直是天然的越野場地!
    趙鳴羽擰動電門,小電驢歡快地在平原上奔馳起來,卷起一陣混雜著青草與花香的微風。
    “爽!”
    他忍不住大喊一聲。
    繞了一大圈,他將車停在河邊的一片淺灘上。
    目光無意中一掃,他瞬間定住了。
    只見那渾濁的河水與岸邊泥沙的交界處,密密麻麻地附著著無數個錐形的螺殼!
    每一個,都有嬰兒的拳頭那麼大!
    山坑螺!
    趙鳴羽的眼楮瞬間亮起!
    我的天!
    這麼大的野生山坑螺!
    這要是拿回去,爆炒,鹽𤤾,或者直接煮湯那鮮美的滋味,簡直能讓人的舌頭都融化掉!
    “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
    趙鳴羽嘴里興奮地念叨著,從車上扯下一個蛇皮袋,連水帶泥,一把就撈起了一大捧沉甸甸的山坑螺。
    雲山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這位尊貴的祭司大人為什麼對這些河邊的黑石頭這麼感興趣。
    但在他樸素的認知里,祭司大人做的事,一定都是對的!
    他立刻兩只小手賣力地幫忙撿拾起來。
    收獲滿滿一袋山坑螺後,趙鳴羽心滿意足地準備返程。
    就在此時,不遠處一株小樹吸引了他的注意。
    說它是樹,但它的主干卻很柔軟,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葉子。
    那是一片片巨大的心形葉片,每一片都大得像一把撐開的綠傘,墨綠的葉面上布滿了清晰的紋路。
    趙鳴羽心中一動,騎著車湊了過去。
    越近,他心中的猜測就越發肯定。
    他翻身下車,雙手握住它靠近根部的粗壯睫稈,深吸一口氣,腰馬合一,準備將其連根拔起!
    身後的雲山突然發出一陣驚恐至極的尖叫,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死死抱住趙鳴羽的大腿,拼命地想把他拖走。
    “癢癢草!不能踫!會癢死人的!”
    雲山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
    在部落里,癢癢草是連最頑皮的孩子都避之不及的東西。
    一旦皮膚沾上它的汁液,就會奇癢無比,那種深入骨髓的癢,能把一個最強壯的戰士折磨到發瘋!
    然而,趙鳴羽只是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下一秒,他雙臂肌肉墳起,猛地發力!
    “起!”
    只听啵的一聲悶響,泥土翻飛,數根粗壯的根睫被硬生生從地里扯了出來!
    在那根睫的末端,赫然掛著好幾個碩大無朋的的塊狀物!
    趙鳴羽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靠!
    這芋頭每一個都比他的腦袋還大!
    這可是純天然,無污染的極品香芋!
    個頭這麼大,口感絕對差不了!
    無論是做成香芋扣肉,反沙芋頭,還是最簡單的蒸熟了蘸白糖,那都是人間絕味!
    “呀!癢癢草!祭司大人,快扔掉啊!”
    身後,雲山淒厲的哭喊聲將趙鳴羽從美食的幻想中拉回了現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