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甦茜的聲音再次響起時。
“花錢買的？”
“那可不！真金白銀！”
“那……好吧。您送到我律所樓下就行。”
這一次，甦茜沒有再拒絕。
環球大廈，員工食堂。
數百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角落里的一張餐桌上。
祝玉華和甦茜母女倆的周圍，仿佛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無他，只因那從她們餐盒里飄出的香氣，實在是太過霸道！
那是一股混雜著濃郁肉醬香、清新蔥油香。
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油脂芬芳。
這股香氣蠻橫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將他們肚里的饞蟲一只不剩地全勾了出來。
食堂大鍋飯里的紅燒肉，瞬間變得油膩不堪。
精心烹制的糖醋里脊，也顯得寡淡無味。
員工們端著自己的餐盤，一個個伸長了脖子，鼻翼翕動。
“那……吃的是什麼玩意兒？怎麼能香成這樣？”
“不就是一碗面條嗎？我聞著味兒，腿都軟了。”
“看那色澤，那油光，絕對是哪家頂級私廚的手筆，這一份沒個千八百下不來吧？”
終于，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端著餐盤，臉上堆著自以為和善的笑容，湊了過去。
“甦律師，祝阿姨，中午好啊。”
甦茜抬起眼簾，瞥了他一眼。
財務部的王總監，她前夫那邊的人，當初離婚官司里，沒少在背後搞小動作。
“王總監，有事？”
王總監被噎了一下，但那股香味實在誘人。
只能厚著臉皮，指了指甦茜面前的炸醬面，干笑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甦律師這午餐聞著可真香啊！不知是哪家大飯店的外賣？也讓我們這些俗人開開眼界。”
他這話一出，周圍幾十雙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甦茜放下筷子，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角。
“王總監見笑了，就是些家常便飯，上不得台面。”
家常便飯？！
周圍響起一片清晰的咕咚聲。
這要是家常便飯，那他們食堂里吃的是什麼？
豬食嗎？
王總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訕訕地杵在那兒。
甦茜不再理他，對自己身邊那個眼巴巴看著她的小助理招了招手。
“小陳，這碗粥你拿去和大家分了吧。”
那是一碗神仙枸杞瘦肉粥，碧綠的枸杞葉點綴在綿密的米粥上。
“啊？甦總，這怎麼好意思！”小助理受寵若驚。
“讓你拿就拿著，堵不住某些人的嘴。”甦茜意有所指。
小助理立刻會意，端著那碗粥如獲至寶地跑開了。
一小碗粥，被七八個助理用勺子分食，每個人只分到一小口。
然而，就是這一小口，讓那幾個平日里精明干練的小姑娘，眼楮瞬間就紅了。
“嗚……太好喝了！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粥！”
“這米，這肉，這菜葉子，天哪，感覺身上的疲勞都沒了！”
“甦總，您就是活菩薩！以後我給您當牛做馬！”
一時間，助理區哭聲一片，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甦茜沒理會那邊的鬧劇，心滿意足地吃完最後一口面，用餐巾擦了擦嘴。
“媽，這一頓，一共花了多少錢？”
祝玉華立刻來了精神，掰著指頭算。
“兩碗蔥油面，一碗炸醬面，還有兩碗粥他沒收我配送費，一共是一百二！”
甦茜的美眸微微睜大，心里掀起一陣波瀾。
她想起上周為了招待一個重要客戶，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點的商務餐，光是一盅所謂的極品鮑魚海鮮粥，就要三百八十八。
那味道，跟剛才助理們分食的那碗粥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這個叫趙鳴羽的鄰居。
他賣的不是食物，是藝術品！
而且是平價的藝術品！
與此同時，城郊別墅內。
趙鳴羽正盯著手機屏幕，臉上的笑容燦爛。
銀行APP的到賬通知一條接著一條，余額停在了一個讓他心跳加速的數字上。
五千三百七十八元！
這還只是淨利潤！
扣掉所有成本，一個上午，就賺了五千多！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感覺壓在心頭那七十多萬的債務大山，仿佛被自己親手挖掉了一大塊。
下午一點，最後一個訂單由周文旺飛車送出，午餐時段的戰斗正式告一段落。
“金媽媽，鐘真，鐘苒，盧彤，辛苦大家了！”
趙鳴羽拍了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下午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晚上咱們再戰！今天中午沒賣完的，晚上我帶去夜市，保證不浪費！”
眾人歡呼一聲，疲憊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
趙鳴羽關上別墅大門，快步走向後院那口古井。
是時候，去補充彈藥了。
熟悉的失重感過後，他再次踏上了那片巨大化的原始世界。
他沒有急著去探索未知區域，而是輕車熟路地來到那片油菜花林，熟練地掰下一根根沉甸甸的油菜籽枝條。
這比黃金還珍貴的菜籽油，是他的的靈魂，必須保證供應。
裝滿了兩個大尼龍袋後，趙鳴羽決定往更深處走走。
他隱約記得，外公的日記里提過，這片土地的深處，有一條生命之河。
循著植被愈發茂密的方向前行了約莫半個小時，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傳入耳中。
他眼前豁然開朗，一條足有十幾米寬的清澈河流，蜿蜒著伸向遠方。
趙鳴羽精神一振，沿著河岸向上游走去。
河邊的空氣濕潤而清新，巨大的蕨類植物遮天蔽日。
忽然，他的腳步頓住了，鼻子用力地嗅了嗅。
空氣中，飄來一股極其獨特的鮮香，清甜、甘冽，帶著一絲菌類特有的泥土氣息。
他撥開一片比芭蕉葉還大的植物葉片，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只見不遠處的一片巨大白蟻巢穴的廢墟上，一叢叢一簇簇的菌子破土而出，亭亭玉立。
它們通體潔白，菌蓋緊緊包裹著菌柄，白嫩如玉。
雞樅菇！
而且是品相最頂級的，還未開傘的雞樅菇！
趙鳴羽的心髒砰砰狂跳起來，這可是菌中之王！
在地球上，野生的極品雞樅菇，一斤能賣到上千元，而且是有價無市！
他立刻扔下肩上的尼龍袋，撲了過去，雙手並用，小心翼翼地將那些未開傘的雞樅菇從土里完整地拔出來。
一把，兩把，三把……
很快，他面前就堆起了一座由頂級雞樅菇組成的小山。
要是讓地球上那些識貨的菌子商人看到這一幕，怕不是要當場心梗。
這種極品鮮菌，哪一個不是用鋪著軟布的小竹籃，一朵一朵地小心供著？
可趙鳴羽現在哪有那條件。
他眼一閉，心一橫，直接抄起一個空的麻袋，將那些白玉似的雞樅菇一股腦地往里裝！
這奢侈無比的行為，簡直是暴殄天物！
但趙鳴羽顧不了那麼多了，滿滿一麻袋，怕不是有幾十斤！
他扛起沉甸甸的麻袋，頭也不回地返回了古井。